琢磨了下,李善也索性不上去添乱,身边留了郭朴等十个亲卫,其他人由苏定方带队,都交给李道玄。
下了城墙,李善有点无所事事,正看见不远处一群人正在砸墙拆屋。
数十个百姓被县衙的杂役推在一边,几个女眷和孩童正在放声大哭……显然是因为自家的房子被拆了。
馆陶令崔忻快步走过去,厉声呵斥了几句,女眷不敢再发声,但几个孩童还在大哭不止。
凌敬双手负在背后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对这一切是司空见惯。
“攻城需专门打制器械,守城就轻松多了,一块砖瓦,一根木头都能派的上用场。”
马周突然高声道:“一砖一木皆有所用,县衙乃是公器,但明府不以身作则,却要先拆民居?!”
崔忻讶然回首,脸色颇为难看……都不用去想,那马周必然是刻意挑衅。
“你和清河崔氏到底有什么仇?”李善好奇的问。
看马周还要上去争辩,李善一把拽住他,“少给我找麻烦……想挑刺……也要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马周这才悻悻作罢,他是贝洲人氏,游历山东河北、中原多年,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至于去关中……李善只知道他和清河崔氏有些过节,但也没细问过。
在旁边看了会儿,李善觉得有些无聊,心想要不要去伤兵营转转,朱家沟青壮以及苏定方那边的村民这两日一直在整理床铺、搜集布匹、药物等等,就等着李善大展身手。
不过,之前几战,返回城中的唐军,受伤的士卒基本没有……两度遭突厥追击,伤势不轻的基本上都没能回来。
这时候,身边的李道玄突然低声问:“突厥兵近日应该会北返?”
城内唐军虽然以李道玄官职最高,爵位最高,但上博一战兵败的阴影一直缠绕着这个十九岁的青年,李道玄将守城重责尽托付田留安,自己不肯插手。
“欲一雪前耻,需静待时机。”李善笑道:“如今是那欲谷设想一雪前耻呢,总要给他这个机会。”
李道玄沉默下来,凌伯回头看了眼,正要说什么,突然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在耳边炸响,正在拆墙的民夫都住了手,惊疑不定的看向城墙。
好一会儿后,高呼声才缓缓停歇,又有阵阵鼓声传来,又一次攻城战拉开了序幕。
凌敬摇着头点评道:“看似先声夺人,但只要城内无隐患,其实并无大用,刘黑闼此人惯以狡诈闻名。”
李善驻足抬头看着城墙上的守军,田留安站在高处,身边亲卫以盾牌簇拥,不停有士卒来回奔波,将各处战况汇总而来,传递军令。
大桶大捅的火油被倾倒下去,再丢下去几只火把,很快就火焰大炙,凄厉的惨叫声就在城门的另一侧响起,甚至还有隐隐的肉香飘来。
城墙下各支编排好的小队士卒,盯着城头旗号,或坐在地上歇息,或手持兵刃快速上城墙替换。
喊杀声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凌敬、李道玄都有些惊诧,找了个受了轻伤的偏将问了几句。
李善手持匕首,熟练的挖出箭头,可惜酒曩已经空了,只能以清水洗洗,撒上药粉,牢牢的包裹起来。
这偏将约莫三旬,抽着冷气闷哼几声,头上泌出大滴汗珠,断断续续的回答凌敬、李道玄的提问。
“刘黑闼是疯了吧!”
“快两个时辰了!”
“至少死了千人了,还不肯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