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崔信浅笑道:“难道李怀仁非名门子弟?”
前隋申国公李穆之后,的确称得上名门子弟。
“更何况,李怀仁尚未加冠,山东筹谋,马邑定计,心机手段均属上层,更兼诗才盖世,此等人杰……”崔信惋惜道:“久闻裴公慧眼,不料却如此不智。”
如果说之前,裴世矩或许还相信崔信不知太多的内情,但历经马邑招抚事,他当然能肯定……崔信这完全就是在嘲讽自己,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几乎是被逼着出手的。
裴世矩缓缓闭上双眼,“贺礼……他不是已经送了五颗头颅给老夫吗?”
崔信心中一紧,当日他在代县,亲耳听到李善要五颗头颅,第二天送来的五颗头颅全都是代县赵氏族人……他还一度懵懂,李善却说这是给裴世矩,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如此说来,裴世矩应该就是借代县赵氏使得手段……只是这等事,必然找不到证据。
“裴公误会了。”崔信从袖中取出一物,缓缓的放在裴世矩面前。
裴世矩微眯双眼,低头看见一顶还沾着紫黑色血迹的皮帽。
“此为处罗可汗三子,阿史那摸末所戴皮帽。”崔信叹道:“裴公使得好手段,怀仁几近绝境,无奈之下,拼死一搏,幸得上天眷顾,方能全胜而归,以此帽相赠,谢过裴公。”
裴世矩气息不均,双目喷火,几失仪态,双手摁在榻上,怒喝道:“小儿安敢!”
将郁射设的皮帽送到裴世矩面前,这是炫耀,这是羞辱,更是一种威胁……要知道郁射设的头颅已经被砍下。
崔信心里也清楚,李善和裴世矩之间,绝无回旋的余地……自己已经站在了李善这一边。
更别说,裴世矩欲阴杀李善,却险些让自己身死马邑……难道自己还要有所迟疑吗?
崔信缓缓起身,轻声道:“怀仁寄语,还请裴公安养,长命百岁,方能亲眼目睹。”
看着崔信离开的身影,裴世矩身子在剧烈的颤抖。
离开裴府,崔信趋马在街上游荡,心里想着裴世矩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在亲眼目睹李善在马邑的手段后,他很清楚自己这位未来女婿虽然名善字怀仁,但绝不心慈手软。
“崔表叔。”
崔信侧头看见了李楷,笑道:“德谋,明日赏梅,可准备妥当了?”
“自然早已安排妥当。”李楷趋马上前,落后几步,笑着问:“表叔怎的未乘车?”
崔信哈哈一笑:“曾听稚圭提及怀仁骑术糟糕,但此次马邑一行,却再非旧观。”
逼降苑君璋,放回结社率后,李善率亲卫急行回雁门关,他惊喜的发现,崔信的骑术比他还要糟糕……或许可以换个说法,李善的骑术在不知不觉中飞速的增进。
闲聊了几句后,李楷叹道:“半载未见,不知何日方能再聚……”
崔信隐隐听出了点味道,却没有追问什么,毕竟李楷的父亲李客师的身份有些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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