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山谷内外还有着丝丝雾气,李善按照自己的习惯找了一条小路慢跑健身,前后各有两个亲卫……这是凌敬、苏定方严令的,要知道这儿可不是在庄子里,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放缓速度,在树荫下站定,接过亲卫递来的竹筒喝了几口水,李善在心里盘算着,仁智宫这边的事情即将落幕了,自己也该回家了,虽然已经送了好几封信回去,但毕竟十一娘有身子。
不过,还有一件事始终缠绕在李善的心头,让他担心不已,那就是舅舅尔朱焕。
尔朱焕能不能撇清自己,这是李善在击溃叛军之后最为关注的一件事,之前牵扯出齐王、封伦无非也就是为了尔朱焕。
如果不能,李善准备找个机会将尔朱焕远远送走,如果能,将来的事情也很难说……在自己与尔朱焕的关系大白天下之后,李世民、房玄龄、长孙无忌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尔朱焕突然向太子举告桥公山,很可能出自我李怀仁的指使。
各种思绪在心头缠绕,李善不由得脸上浮现出愁容,耳边传来亲卫的提醒,“阿郎,凌公来了。”
李善转头看见凌敬踱步过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凌伯不在内,走这么远作甚?”
“自然是来找你。”凌敬挥手让两个亲卫退开,瞄了眼李善的神色,“今日房玄龄、杜克明、长孙辅机等人陆续盘问东宫属官,某闲来无事……对了,盘问太子心腹尔朱焕的是长孙辅机。”
李善脸色微变,“凌伯提这作甚?”
凌敬若无其事的解释道:“尔朱焕、桥公山均早年秦王安置在东宫的眼线,此二人先后为封德彝、长孙辅机所用。”
看李善依旧无动于衷,凌敬加重语气道:“怀仁不想解释什么吗?”
“解释什么?”李善嘿了声,“凌伯不都猜到了吗?”
“嗯,揣测一二。”凌敬捋须道:“其一,长孙辅机在凤凰谷内,是封德彝命尔朱焕、桥公山运送军械往坊州,转道仁智宫举告太子谋反,所以你才知道是七月十五。”
“是。”
这个李善也没办法否认,将日期透露给凌敬,就是怕出什么纰漏……但也想得到,凌敬会猜得到什么。
“其二,朱娘子应该是尔朱娘子,朱玮应该也是尔朱族人,算起来,尔朱焕、尔朱义琛应该都是你的舅舅。”
“是。”
这个也没办法否认,若不是有关系,尔朱焕是秦王的眼线,是太子的心腹,吃撑了会将这种绝密事告知李善?
凌敬没想到李善承认的这么干脆,好奇问:“太原王之后,尔朱氏似乎只有尔朱敞一支?”
“其实也不都是被高氏斩杀殆尽,大都改姓为朱了。”李善无奈的解释道:“母亲这一支改姓更早,是彭城王之后。”
凌敬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韩陵之战,尔朱大败,倒是听闻尔朱仲远南遁依附萧梁。”
“嗯,定居江南之后,第二代就有改姓为朱的了,到第三代已经无尔朱。”李善叹了口气,“后尔朱端先后在江南任职,对母亲多有抚慰,其子尔朱焕与母亲更是交好。”
这番话算是八分真两分假,除了母亲的真实身份之外,李善说的都是事实,反正尔朱仲远那一支,尔朱焕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被查出什么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