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被围困在城内一月,携带口粮用尽,朝廷援军遥遥无期,甘州失陷的消息接连传来,躲在城内的百姓难以忍受越来越坏的战争压力,人们也无法接受与守军同生共死的结局。
这种压力终于在肃州营攻上城头、东城守军擅自开城逃逸时达到极点,在城内非常混乱的情况下,数百名高台百姓伙同丧失坚守意志的守军冲开北门,沿黑河南岸向东逃窜。
他们不敢往河对岸跑,粆图台吉的八百察哈尔骑兵就在对岸驻营,城西的出城守军正在跟莫与京的和硕特蒙古兵混战,只有表面上没有设防的东边才是生路。
当然哪怕是老百姓,绝大多数人也知道东边同样是死路,只是办法了……高台城内为了守城,能拆的建筑都已被拆毁,根本不具备凭借歪门斜道、拐弯抹角来进行巷战的条件。
一旦城墙被元帅军占领,基本上就等于守城失败。
位于南门内侧指挥守城的杨嘉谟起初并未意识到问题,他全心全意指派士兵,尝试将肃州营赶走,重新夺回城墙的控制权。
直到胡志深的兵从南门大摇大摆地冲进城内,推着两台架火战车引燃了朝守军疯狂发射火箭,杨嘉谟才意识到南门已经守不住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才从侥幸躲过刀尖捅刺的副总兵家丁那得知,在南门内侧带伤上阵的王性善居然拿被活捉了!
真正击垮杨嘉谟心理防线的,是南大街上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连马鞍子都没带的战马,在两边尽是废墟的长街狂奔,更远的钟鼓楼下,有人连铠甲都不穿了,赶着十几匹马从城西经过钟鼓楼下的十字穿心楼,向东城跑去。
正面作战的南城墙还没完全陷落,西、东两面的守军就已经崩溃了。
其实丁国栋部直到这会儿,都没有完全攻下城门楼东侧的半截城墙,守军的防守意志非常坚决,在马道步道组织数次反攻。
尽管丁国栋部已经在南城墙上形成兵力优势,但登城部队缺少轻重火力,最多也只能把守军撵下城墙,在马道步道一露头就会遭受涌珠炮、灭虏炮的轰击,因此一直陷入僵持状态。
但周围的环境却随着两部僵持产生巨大变化。
首先是胡志深押着军队杀入城中,他这批肃州卫旗军兵不精将不猛,人又怂得厉害。
七八百人几乎是对参将有样学样,胡志深不敢带兵拼杀,躲在把总身后,把总躲在百总身后,百总躲在士兵身后,将领都不敢身先士卒,士兵当然都会表现出自己是不敢近战搏杀的怂瓜软蛋。
一个个横队在城内废墟之上展开,端着三眼铳在七八十步外齐齐开火,弹子儿就算打到守军身上也只能听个响。
不过尽管没啥实际作为,七八百人自城门涌入,依然能给守军带来大势已去的绝望之感,不少原本归属于王性善麾下的将领找不到王性善便放弃防线,向鼓楼一股股的奔逃,即使没逃跑的,也朝杨嘉谟所在的位置收缩。
真正敢拼敢打的是肃州营副参将蜂尾针,得知米剌印拿下南门的第一时间就下令炮兵灌装散子,舍弃dàn • yào车辆与牲畜,推着狮子炮向城门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