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弯曲铳柄拿在手上沉甸甸,原型的铳柄底部还有一可拉开的小木盖,拉开后内里藏十余颗铅丸掉出坠地,让刘承宗慌里慌张好一顿捡拾。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种短柄手铳,而且一见就是两个管,可在他脑海另一份记忆里分明看出这东西有不同与这片土地的血统,脱口问道:“西人火器?”
“嗬!狮子不出延安府懂的还挺多,正经三原造,葵心先生给你舅的杀贼赏赐,先生受洗入了景教,跟泰西夷人极好,学到好些东西。”
蔡钟磐笑道:“先生那也有一柄,看着比这个更好些,是泰西夷人送的礼。”
刘承宗另一份记忆里对外国人尤其西方人的印象很深,不过他没想到在陕西居然也会听闻西人教会的消息,不由得问道:“舅舅,你见过泰西夷人么?”
“见过几面,除了长得暖和点,跟咱没啥不一样。”
长得暖和?
暖和好像并不是个形容长相的词。
正当刘承宗百思不得其解时,就见蔡钟磐一脸严肃吐出俩字:“毛长。”
刘承宗对这个解释忍俊不禁,紧跟着就听舅舅道:“不过他们都自称西儒,学起四书五经来比生员举子还要用功,因有士人入教,三原许多百姓也跟着信了教。”
西儒?
他反复咀嚼这个称谓,这与另一份记忆里的西洋人格格不入,那份记忆对世界另一边的人没什么好印象,尤其联系到这个时代,几乎都是小偷、海盗、暴徒、殖民者、鸦片贩子与奴隶主这样的词汇,所作所为怕是与儒毫无关联。
好在,刘承宗对这事看得很开,或者说他只是一时兴起问上两句,实则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把双管手铳还给舅舅后便骑马上了刘家峁,取来装在腰囊里的二两火药,又牵了匹马,一同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