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次没有知觉,说明她的手术失败了。
飞鹰其实并不抱希望,“我知道。”
他从来没听人说过,手断了还能接上的。即使她之前说有一线生机,但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告诉他不可能。
林云舒给他解开纱布,只是轻微动一下,他的额头就冒出一层细密汗珠。
完全拆开后,大伙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手腕连接处触目惊心,老大直接吓得倒退几步。早知道这么吓人,他就学他媳妇一样躲在房间里了。
两位画师头皮发麻,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小四二月就要参加县试,所以待在房间复习功课,没有出来。
倒是老二是个胆大的,面上没什么反应。
林云舒仔细看了看接口处,天气冷,几乎没受什么感染,从表面上看恢复得倒是不错。她心中一动,试探着道,“你别抬起来,试着动动你的手指。”
飞鹰咽了口唾沫。他断手的颜色是极为不自然的惨白,但并没有溃烂,远比他之前想的要好多了。
飞鹰屏气凝神,手指试探着动了动,没有任何反应。
林云舒长叹一口气,这年代没有光学显微镜,没法将断离的血管重新吻合,切口也没法做彻底清创,进行骨、神经、肌腱及皮肤的整复。
她也只做了最基础的皮肤缝合。她自觉这个手术做得极其失败,但在旁人眼里却是相当了不起。
徐会盯着飞鹰的手目光灼灼,“哎呀,真是了不起。前些年围场狩猎,先皇被人行刺,带刀护卫保驾,被刺客削掉一只手,张川乌怎么就没想到把它接上?只给那人做了包扎。你居然能把断手接起来。照我说你的医术比那张川乌还厉害。”
徐会也就罢了,就连飞鹰也点头附和,“确实很厉害!”
他原先以为手接不上,还要重新将断手割开,再做一次包扎处理。但没想到她真的给接上了。虽然手指不能动,但他不用瞧见别人异样的目光,已经相当满足了。
林云舒嘴里谦虚,“不敢当。”
她扭头看向徐会,“你跟张川乌关系好吗?”
“不好,那个老头眼睛长到头顶上了。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真该让他瞧一瞧,民间也是有许多能人的。”
刘文瀚笑话他,“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当初他说你子嗣艰难啊?”
徐会老脸一红,“我有那么记仇么。都是那老头乱说话。说什么妇人怀不了身孕不一定怪到妇人头上,也有可能是男人问题。”他气得猛拍桌子,咬牙切齿道,“那我三儿两女是怎么回事?”
林云舒惊奇。这张川乌一个古人居然能有这般见识?但见徐会气成这样,劝道,“这种事情不是绝对的。你就别气了。”
徐会摆摆手,没再言语。
飞鹰插了句嘴,“我今日就要起程回京。多谢你们这几日的款待。”
众人看向他的手,默默叹了口气。手还没恢复就要回京,这人还真是拼啊。
飞鹰离开没几日,两位画师也要离开了。临走前,两人终于将耗时两个月的画作完成了。
这是一幅山水画,中锋用笔,用线含蓄蕴藉,回旋曲折,收纳凝练,绵里藏针、秀润苍浑,以虚带实,笔墨深刻描绘出大山大水特有的shén • yùn。不自觉就让人身临其境触景生情。中庸、正大、充实、浩然,代表儒家的思想贯彻其中,可以陶冶人的情操,净化人的心灵,达到精神境界的升华!
从山水画的空间、构图法则,笔墨风格等方面来看,这画在意境方面充分体现了诗、书、画、意的完美结合,是当真无愧的大家作品。
林云舒收获这么一幅至宝,对二人心生感激。临行前,送了两人各种吃食,让老二送他们出城。
到了晌午,张二猛奉县令大人之命来找老二。
林云舒问明缘由,原来县衙正在抓捕逃犯。
逃犯?林云舒大惊,“什么逃犯?”
张二猛这个年没过好,一年就放这么一回假,搁谁身上都有些气,此时有些唏嘘,“大年夜知府自杀死于家中,家眷及奴仆全都跑了,新知府不日将到任。知州命全府全力捉拿逃犯。这不大人大年初四就被知州叫过去画相,今儿刚回来就命我们召集人手回去商谈。”
西风县是河间府最后一道岗,城门三天两头因为这事关上。百姓们和衙役们都习以为常。
只是这都十来天了,要是有马车,早就跑出河间府了?怎么捉拿?
林云舒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张二猛愁眉苦脸,“只能尽力一试了。”
林云舒看了眼天色,风雪已经停了,算下来,老二走了一个多时辰,“老二出城送人,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话音刚落,老二就驾着驴车回来了,连声招呼都没顾得上打,就被张二猛火急火燎拉上了马。
当天下午,城门再次封锁,全河间府都在戒严。
哪怕捕快们再努力,最终也只抓回了些逃奴。知府大人的家眷们却始终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2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