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会的成功给族里的纸打开了销路,不过只靠饭馆这一处售卖点还是太过单薄,林云舒建议族里向外扩张。
河间府的纸都是那边洛阳的造纸厂,因为有一定路程,比顾家纸多了一层路费。
同样的售卖价,同样的质量,那些店主都是唯利是图的奸商,自然乐意选利润高的贩子定货。
顾家新造出来的纸,没有知名度,可以适当放宽价格,给些优惠。比如买四刀赠一刀之类的。
族长带着几位族人开始往河间府各大县城跑。
他们这些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业务不熟练,被人坑了几回,但吃一堑长一智,渐渐摸清一些门道。
没多久,族里的纸在河间府火速铺张。
原先族长还想将纸往外府扩张,但后来考虑到他们顾家没有根基,被林云舒劝住,就打消这个念头。
即使这样,林云舒每个月分到的银钱也十分可观。再加上经营饭馆和之前圣上赏的百两黄金。林云舒手里已经积攒了不少银子。
她提出拿一部分分红供顾家子弟读书。
这也是她一早的心愿,“若是我们顾家能出个举人,将来何知县离开,咱们顾家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何知远献上素描,在皇上那边都挂了名。只要一有机会,他很会就会升职。
他一走,西风县若是来了个贪官,那顾家造纸生意不定会被那些心思叵测的小人惦记上。
族长连连点头,“不用你个人出,造纸所赚的钱一部分用于人工费和你的分红,剩下的用来开荒买族田,每年所得产出都可用于读书。就像大嫂去年跟我说的,咱们顾家能否恢复昔日荣光就在此一举了。”
林云舒见他还没忘了此事,心里也高兴,“那就好。”似乎又不放心,“选先生,学问固然重要,但人品更重要。”
族长记在心里。
既然分红花不出去,林云舒便想着购买良田,只是西风县的良田大多都是有主的,轻易不会有人卖。
族长给她出主意,“可以开荒。”
林云舒拧着眉,“荒地还能有收成吗?”
族长给她算了一笔账,“前三年可以种黄豆肥田,收成虽不多,但国家不收赋税,去掉人工费,每亩还能得一点点盈余。最主要的是三年后就是中等田。一点都不亏。”
林云舒眼睛一亮,“那开荒地需要多少人工费?”
“每亩上百文即可。荒地登记不需要上税。”族长对这块知之甚多,林云舒问什么都能对答如流,“如果你想少交几年税,可以晚点到官府登记,不过这种有风险。一旦被别族占据,就要发生口角了。”
许多人为了少交税,都会选择这个方法。只要官府不登记在册,那就收不了税。不过这种举措只适于大家族。像顾家这样根基太浅的家族少不得要跟人扯皮。
林云舒不想为了避税就惹这种麻烦。
只是想归想,她手上却没什么可信任的人手。族长倒是值得信任,但他要督促族人造纸,忙得跟陀螺似的。实在没什么时间。
她左思右想,终于想了个好帮手。
“你说什么?”花媒婆显些以为自己听岔了,“真的假的?你让我帮你开荒?”
“我能找到的人也只有你了。”林云舒握紧花媒婆的手。
花媒婆倒是没什么事。家里但凡能走能动的人都跟着族长造纸,每个月能得不少银钱。她家里的田已经赁给别人种了,每季只要收租子即可。
现在听到林云舒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说不惊讶是假的。
之前她想帮着对方介绍对象,可老三走镖一直未归,她心里一直愧疚着,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想也没想就应了,“那行。我帮你办。”
林云舒见她答应,到县衙将荒地登记,而后让花媒婆帮忙找人开荒。
顾家村没什么闲人,花媒婆就从附近几个村子找人,很快就找上百个壮劳力帮忙开荒。
林云舒选的荒地离顾家村有点远,周围一处人家都没有。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开荒也比别处艰难许多。
一直到秋收,才开了五十亩出来。
小四有心帮忙,特地找了几本农书来看,从中找到肥田之法。
草木灰,黄豆杆,树叶,人畜粪便都可以沤肥。
草木灰和黄豆杆一直都是农家惯用的,唯有树叶和人畜粪便可以想法子。
饭馆每天迎来客往,积压的人畜粪便也不少,林云舒使人运到地里,掺和落叶一起沤肥。
林云舒白天忙着开荒,晚上回家,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她刚洗完脚,正想合眼睡觉,刚躺下就听到实验室里传来张川乌那标致性的大笑。
他的声音张扬,给人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她套上鞋子往外奔,顺着抄手游廊走到实验室,推开门,就见形容枯槁的张川乌举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冲着林云舒笑。
他脸上也喷溅到几滴血,被四周烛火的映射下,透着阴森森的恐惧。
旁边有脚步声传来,林云舒探头朝外阻止他们的步伐,“行了,这边没事,你们去歇着吧。”
赶过来的两名小二对视一眼,齐齐转身。
等人走了,林云舒反手把门关上。
瞧了他手里的那只兔子又低头看了眼实验桌上刚出生的小兔子,眼睛瞬间点亮,声音有点发抖,“这是成功了?”
张川乌将手中的兔子轻轻放下,抖动着花白胡子,喜滋滋道,“成功了。”
林云舒拿了块抹布浸湿后扔给他,指了指脸上,意思是让他擦脸。
她拿着椅子坐过来,仔细观察这两只大小兔子,小兔子精神躺在台子上一动不动,精神也不太好,但确实是活着的。
这些日子,张川乌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各种药材都试了一遍,组合重列。一样样的试,失败成千上万次,才终于配出现在这个对孕妇无副作用的方子。
刚刚在怀孕的兔子身上试过,没有问题。
张川乌:“我打算在孕妇身上试试。”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哪个孕妇肯做这种实验。
张川乌微微一怔。就算他再怎么信誓旦旦,可这药到底没在孕妇身上用过。孕妇本就虚弱,若是这药对人体有害,那就是一尸两命。
两人无声对视着,张川乌有些急躁,“难道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