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想把头埋进书本里藏起来,前路太过艰难,她现在半点希望都还看不到。
这时,院门被轻轻敲响,沈三娘与易青面面相觑,都已这个时辰,怎么还会有人上门来。
沈三娘放下针线,站起身道:“阿青你呆在屋子里别出来,我去看看是谁。”
易青不放心,跟着站起身,揉醒在脚边呼呼大睡的大黄,说道:“阿娘我与大黄陪你一起去。”
沈三娘知道易青担心,点点头道:“你见着不对劲就放大黄。”
提着灯挂走到院门边,沈三娘警惕地问道:“外面是何人敲门?”
“沈娘子,是我。”梁洄的声音传进来,易青不禁松了口气,拍了拍要叫唤的大黄:“走,进去吧。”
沈三娘见易青已经带着大黄转身回屋,犹疑片刻,说道:“夜已深,梁先生还是回去吧。”
易青听到身后梁洄在着急说道:“沈娘子,白日你怕有人看到说闲话,我特意挑了夜里来,四下无人知晓。你放心,我只当面说几句话就走,不会令你为难。”
易青无语望天,梁洄的想法,只能说太异于常人。
沈三娘也哭笑不得,她算是与梁洄打过交道,知道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怕他继续纠缠下去,打开门栓拉开大门,顿时莫名其妙瞪大了眼。
梁洄左手抱着一盆牡丹,右手抱着一架古琴,正笑得牙不见眼站在门外。
门只开了一小半,他侧开身吃力挤进门,将牡丹递到沈三娘面前,献宝似地道:“这盆是我新得来的魏紫,给我养也养不好,便给你带了来。你别多想,我不是要送给你,因着你会养花,算我们合伙,养好之后趁着端午节时花贵,去卖掉之后我们再平分银子。”
花盆差点没直接杵在沈三娘怀里,她低头看着面前的花,往后退了两步,不咸不淡地道:“这般贵重的花,我也养不好。梁先生还是收回去吧,若是养死掉我赔不起。”
梁洄恍然大悟哦了声,只当没有听到沈三娘的话,“我真是笨,你手里提着灯挂,哪腾得出手来拿花,我放到花棚里去。”
沈三娘只得眼睁睁看着梁洄,他蹬蹬瞪跑去放好花盆,又抱着他那架古琴出来,看着琴,她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不会是要来给她奏曲吧?
梁洄随性洒脱,盘腿坐在庭院的青石地板上,将琴放在面前,双手抚上琴弦。
沈三娘忙关上门,急着道:“天色已晚,请梁先生不要扰了人歇息。”
“你放心,我不会弹琴扰人清梦。此琴自小伴着我长大,从不离左右。每当心烦意乱,或者高兴之时,都会抚上一曲,原本的心便会得以平复。今晚是我一生之中最最重要的时刻,所以带着它来,给我些许的鼓舞。”
天边悬挂着一轮弯弯新月,淡黄的月亮边毛茸茸,像是刚出壳的小鸡崽。微光照在梁洄身上,他那双清澈的双眼,更加熠熠生辉。
沈三娘默然,梁洄实在太过郑重其事,斯文俊秀的脸上隐隐透露的脆弱,让她向来冷硬的心,也说不出绝情的话。
“程婆子定对你说过很多关于我的事情,我从未曾阻拦。如果我不想让她说,会有很多种方法让她闭嘴。真的,我不傻。”
梁洄为了强调,还重重点了下头。沈三娘当然知道他不傻,他出身于那样的人家,自小接受熏陶,哪里会真有傻子。
“你搬来的那天,我恰好在墙头修剪香樟树,我不会吵架,念着邻里和谐,恐香樟树的枝丫太茂盛,挡了你院子里的太阳,引起你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