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长斜着他,说道:“那也不能太下作。”
齐翁说道:“我说你就是不懂,等真正成上位者后,当然要做得好看些。”
林山长沉默半晌,疑惑地看着他道:“我说老齐,这次真是你的手段?我瞧着好似易青跟你说了些话,然后你才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不管你现在说得有多好听,你这性子可不是一下就能变过来。”
齐翁愣神,片刻后说道:“也是,依着我这性情,若不是易青的建议,我也不会想到。事情紧急,容不得我多细想。若我有考虑的功夫,只怕我也不会答应。其实我还是狷介了,与你也没什么区别。”
林山长神色凝重,“这...,易青小小年纪,手段花样百出,辛辣狠厉,不仅你我不是对手,就连姜进也败在他手。你我绝对不能把此事宣扬出去,不然,她虽然厉害,可毕竟孤儿寡母,又柔弱,真遇上横的,只需两只手指头,她们就无反驳之力。”
齐翁说道:“我知道,不是都自己担了这个虚名么,在衙门那群人面前,可是半点都没有透露。不过老林啊,你的担忧也有错。这件事,还真不是易青的主意,她与你我一样方正,断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林山长愣住,问道:“你是说,是沈氏?”
齐翁点点头,说道:“沈氏也在,易青跑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后,回来之后就给我说了那些法子。易青还小,哪知道三姑六婆的本事,沈氏是妇道人家,她可是了若指掌。易青当时对我说,要我不要怕花银子,只要钱给得足够多,就能请到厉害的婆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各行有各行的门道,那些婆子门清,又滑溜得很。她们见惯了腌臜事,百无禁忌。没了明州府,就是再去别的州府,手里有银子,又有门手艺傍身,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林山长深深叹息,说道:“总归是不能小瞧女人。”
齐翁说道:“哪敢小瞧,不然回家去连饭都没得吃。你我会做饭洗衣洒扫吗,没了她们,哈哈蛤,过几日保管就得跟乞儿一样。
老林啊,这日头真好,今天旬休无事,咱们也出去走走,听说易青家的花养得不错,她是学生,总得孝敬先生几盆。”
林山长起身,警告地看着他:“去就去,可你别跟土匪一样乱抢,沈氏养花也不容易,得卖了银子供着易青读书。”
齐翁嫌弃地道:“知道知道,恁地啰嗦。”
小院里,易青与雪松蹲在廊檐下,大黄也守在一旁。
两人一狗,齐齐看着梁洄满头大汗,来回忙碌着在花棚里进进出出,将花搬出来晒太阳。
沈三娘冷着脸站在旁边,努力才克制住脾气,没拿着扫帚直接打人。
自从梁洄送了沈三娘进府城之后,就像粘牙糖一样缠了上来,脸皮什么都不要了。
不管沈三娘脸色再臭,他都眼瞎看不见,只管着上门来抢着干活。干完活也不多逗留,不用沈三娘驱赶,他自己会识相马上离开。
易青终于明白什么叫烈女怕缠郎,虽然沈三娘态度一直没有软化,可易青知道她的厉害。
梁洄这度可是拿捏得很好,没有真正激怒她,否则真惹了她心烦,只怕他早已没了狗命。
梁洄搬完了花,白皙的脸上浮起两团红晕,他抬起袖子随意抹去额头的汗水。当没看见沈三娘的黑脸,笑着露出两排雪白的牙,开心地道:“沈娘子,我都搬好了。有什么重活,你尽管招呼一声,我力气大,反正留着也没有用,拿来帮你做事正好。”
易青望天,瞧这话,得亏他能说得出口。
沈三娘也无语,难得白了他一眼。
梁洄似乎更兴奋,抱拳长揖,笑着道:“我回去了,等太阳下山时,再来帮你把花搬回去,你一定别去动啊,放着让我来。”
沈三娘咬牙,手指蠢蠢欲动,转头去寻扫帚。
梁洄灵活至极,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疾步朝院墙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