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形势再难,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给女子开辟一条生路,拉出那些能救助的女子。
沈三娘看着易青清减许多的脸庞,心痛又心疼。她好不容易来了的月事,又开始停了。
她从到庐安县起,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殚精竭虑布局。
沈三娘心疼却不能说,怕分了易青的神,只强忍着泪意,带着雪松与埋头还在苦吃的大憨先出去,留下易青给皇上写信。
易青想得很清楚,现在皇上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太子自身难保,他没什么用处。江山是皇上的江山,易青算是在为他当差,有事当然要找他。
易青已经如实写了好几封信回京,如同以前一样,不耍滑头小心机。
她磨好墨,仔细铺开纸,提笔开始写道:“皇上,不得了啦,臣差点被人抓起来打死了。陈家真是坏得流油,陈老太爷比猪还要胖,臣这小身板,他只一根手指头,臣就得被他打趴下。幸亏臣机灵,先去搬了救兵,皇上,臣有错,先给皇上下跪认错......”
易青写好信,梁洄也回来了,他身上带着些酒味,瘫坐在她身边,揉了揉眉头,说道:“王将军拉着我吃了好几杯酒,我实在是推辞不过。不过王将军这个人有意思,虽然狡猾,但是还算豪爽。听我说了客栈米面不够的事,他拍着胸脯直说,他打过仗,不怕。”
当兵的打仗,里面的门道就多了。打仗最能发财,王将军的意思易青明白。
平时他们不能随便扰民,但只要打起来,就没那么多规矩了。既能趁机发财,最后还怪罪不到他们头上,毕竟他只是奉命行事。
高帅司也是奉命行事,易青打着皇上与梁相的旗号,诈来了二十个兵,出了事他也会推到易青身上。
易青是债多不愁,蜡封好信,说道:“既然如此就好,当兵的就得有血性。”
梁洄说道:“我见到你阿娘在与丁家伍家郑家几人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易青抬起头看去,问道:“怎么,你吃醋了?”
梁洄微皱眉头,说道:“你看你,我没有做那般想,你阿娘不是一般女人,她肯定有正事。只是贸然前去打扰了她也不好,我怕她被人欺负吃了大亏。”
易青这才笑起来,说了让沈三娘去做的事,将信递给他,站起身往外走,感慨道:“既然三家都在,想必他们都想明白。你看,原本几家联系那么紧密,互通姻亲,不过转眼间就四分五裂。在利益生死面前,什么都不足一提。”
梁洄跟在她身后,撇嘴道:“你少说风凉话,那些兵加上大憨,几乎没把陈家掀翻了。陈老太爷就跟一头猪那样被捆到了狱中,下手那么狠,谁见了不怕。”
易青笑嘻嘻地道:“不见血怎么会老实,我又没有shā • rén,敢围攻朝廷官员,这可是大罪。”
梁洄捏着手上厚厚的信,追上几步,好奇地道:“你又告状了?”
“什么叫告状,我这是如实告知。”易青不理会他,走进沈三娘的屋子。里面本来坐立难安的几人,见到她来瞬间松了口气,慌忙站起身见礼。
易青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坐吧,实在是太忙,不知几位来访,若有怠慢还望多多海涵。”
三人面面相觑,来到个妇道人家屋子谈正事,他们也是闻所未闻。
他们在来之前,本来想悄悄来,后来想到客栈这种地方,避也避不开,干脆约好一起上了门。
客栈里的条件简陋,屋子里收拾得倒清爽整洁。椅子不够,让伙计搬了几个凳子进来,他们才有个坐的地方。现在情形紧急,哪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能进门见到人,他们就阿弥陀佛了。
且这位沈氏,长得温婉柔美,说起话来却滴水不漏。几人越说越心惊胆战,区区妇道人家尚且如此,对于这个新来的易知县,更觉着深不可测。
原本被推举出来的丁家当家,起身长揖,说道:“易知县,我们几人前来,是要向你赔个不是。今晚在陈家府上所发生的事情,我们也有不是,让你受到了惊吓,还请易知县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
易青并不在意,脸上仍然带着微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我这个人向来按着律法办事,你们几位只是客人,也没有违法,我当然不会计较。”
丁当家神色微松,接着说道:“我们几人还有个不情之请,这次易知县的决心我们都已看到,易知县一心为了庐安县的百姓,为了大周着想,我们都看在眼里。
只是,我们几家也不容易,家中的家产也是辛辛苦苦赚来。只怪以前张狂了些,在一些契书上,难免有些疏忽之处,这次还请易知县高抬贵手。”
其他两人也起身长揖,争先恐后说道:“以前是我们错了,还请易知县既往不咎。”
“请易知县饶过这一次,以后我们愿效犬马之劳。”
易青依旧笑着,摆了摆手,温和地道:“坐坐坐,不用多礼。我说过,一切都按照律法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几家都是本地有名的乡绅,平时修桥铺路,也算是做了一些善事,这点我都清楚。既然是善人,都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