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桃还没想明白,就见裴如昼已经上前,走到了那个商人身边。
她听不懂西域话,只看到那个商人一开始还凶神恶煞的,但两人说了一会话后,对方忽然笑了起来。紧接着,自家公子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块银两放到了桌上。
然后……然后刚才还在打人的其他几名沙奴,竟然将躺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少年拉了起来?
裴如昼把这个半死的沙奴买了!
“哎呀,公子你……”
“木已成舟,快找个马车,我们去城郊!”
说着,裴如昼就半点也不嫌弃的和那群沙奴一起,将少年扶出了酒肆。
昼兰关外就是茫茫大漠,几年前一场沙暴席卷了城郊,将半座小镇掩埋在了黄沙下。原本住在这里的人,也全都迁到了城里。
几年时间过去,有部分房子终于从沙土下露了出来。裴如昼在里面找了间保存比较好的,将他背着爹娘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藏在了那里。
没有想到,今天他终于不满足于藏东西了。
他要藏个大活人!
从桃要窒息了。
……
说实话,直到把少年带到城郊,裴如昼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次真的捡了一个大……半死不活人。
不过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把人带回去后,裴如昼又偷偷从城里叫了大夫过来。
担心爹爹知道自己干的好事,他不敢请名医,只敢叫普通大夫。
毫不夸张的讲,被裴如昼救回来的时候,那个沙奴浑身上下一块好肉都没有。尤其脖颈处,有一道伤疤横贯左右。
这样都没有死。也真是神奇……
刚到城郊,他便发起了高烧。
一开始的时候,裴如昼也很忐忑,担心少年会不会熬不过去。
但没有想到,那个沙奴的求生欲,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那阵子,裴如昼只要没事,就会从家里溜出来到城郊看他,或者帮大夫一起换药。
而就这么过了整整七天,那个沙奴的烧终于彻底退了。尽管身上的伤还没有长好,但大夫说,命至少是给拉了回来。
说起来沙奴脑内似乎是有些淤血。他醒虽醒了,但五感却丧失了许多。只能模模糊糊感受到外界光亮,以及听到一点点声音。
裴如昼与他的沟通非常费劲,花了好大工夫,他才从对方的口中得知,这个沙奴叫做“阿连”。
“我叫,裴如昼,”将军府的大公子,穿着一身红衣,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着自己的名字,“如昼,听到了吗?”
但效果似乎很不怎么样……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那个目光涣散的碧眸少年,终于小心翼翼地张口道:“……若舟?”
裴如昼:“……”
算了,若舟就若舟吧,我真的累了。
他没有纠正阿连,重新将沾了冰水的手帕,放到了少年的额头上。
大漠难辨四季,时间好像也过得格外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连身上的伤愈合了大半,但眼、耳却还没有恢复。
裴如昼只要没事,就会跑到这里来陪着他,时间久了,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而阿连就像是只被主人丢掉,又流浪过的小狗,变得格外依赖裴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