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孟侍郎忍不住开口。
但太医还在说:“最可怕的是无药可解啊!”
“厉害了。”裴如昼不禁无语,这太医啰啰嗦嗦的,是等着自己夸这个蛇毒厉害吗?
太医怎么觉得,裴如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警告当一回事?
于是在用刀划开伤口放血前,太医还是忍不住问了最后一句:“裴公子不怕吗?”
“我都行。”
你倒是快啊!
太医最后见鬼一般看了他一眼,终于拿出一把银刀,缓缓地在戚云遥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其实要是被一般的蛇咬了,吃解药再吸蛇毒,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须齐蛇不一样。
被它咬了,及时吃解药就不会有事。但要是直接咽下蛇毒,那真是定期发作,无药可解。
除非蛇毒真的已经快速扩散开来,中毒者命悬一线,不然是不用这么做的。
但显然,戚云遥现在并不是这样。
太医和孟侍郎,刻意夸大了须齐毒的扩散程度。
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六岁,刚从边关到京城,还没见过什么世面,最好骗也最好吓唬。要是裴如昼刚才没有直接答应,那两人也会想方设法逼他这么做。
戚云遥的手腕一痛,脑袋彻底清醒了。
他能感觉到血从自己的手腕上流下。
接着,冰冷且柔软的唇,就这么轻轻地贴了上来。
在裴如昼嘴唇触碰到他手腕的那一刻,一股麻意从伤口处扩散,不过三两息就传遍了全身。但戚云遥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回味这种感觉。
他的内心在疯狂尖叫。
停下来!
他们在骗你,我……我也在骗你……
戚云遥的心忽然一阵揪痛,因为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正是自己将这一切推向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吸出第一口毒血,将它吐掉,再用太医备好的水漱口,裴如昼的唇微微泛麻。
而等将这个动作重复第二次、第三次,裴如昼的头也慢慢晕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他的四肢也逐渐脱力。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还跪在地上的孟侍郎,终于站了起来。
他不由冷笑出声。
“命啊,都是命!”
命里注定裴家人落到我的手中……
围猎的这片森林,设了五六个营地,每处都由一个官员负责,另有一名太医和两个侍卫。
孟侍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裴如昼还有中了毒的戚云遥。
想到这儿,孟侍郎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真不愧是我的外甥……”他知道,戚云遥随身带着解药。所以理所应当的以为,戚云遥和自己一样,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报仇。
就算有内力化解,可裴如昼的动作,还是变得无比迟缓。几息后,他忽然瘫坐在地,趴在床沿努力调整呼吸。
而在手腕上那柔软触感消失的瞬间,戚云遥也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戚云遥看到——裴如昼瘫坐在地上,双目紧阖。他的脸色比纸张还要苍白,与此相对的是,沾了毒血的唇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鲜红。
然后……有暗红色的血迹,从裴如昼的唇角边蜿蜒而下……
还没等戚云遥反应过来,就听见孟侍郎笑着说道:“二十多年了……你命该如此!”
此刻,戚云遥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陌生。
陌生的令他恐惧。
“二十多年前,那姓裴的把我赶出昼兰关,那个时候,他可曾想过有今天?!”
赶出昼兰关?
戚云遥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直以为,孟尚书恨裴家,是因为自己母妃,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止如此……
戚云遥无比恐慌,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对裴如昼的依赖……与那些自己暂时还分辨不清的情感,早就盖过了恨。
他后悔了。
可……已经来不及了。
裴如昼的意识陷入黑暗之中,但没过几息,方才的混沌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裴如昼眼前的画面,突然从会胭山密林中的营帐,变成了……
九重天?
他发现,自己正行走在空无一人的九重天上!
稍稍一动,裴如昼的耳边便传来一阵佩环碰撞的轻响。
他忍不住缓缓低头,接着就看到——自己的身上,穿着一件白底金纹的华服,腰间还佩满了各类仙器玉牌。
奇怪……怎么和庙里的神仙,穿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