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现在是仙树眼前的大红人(熊),连跟了仙树好几年的富贵都得靠边站,他以为他会一直受宠,直到他们不得已分开。
当然就算暂时分开也没关系,小熊会永远记得仙树,再想办法找到她,继续这样快乐的日子。
然而到六月初旬时,入夏后一天天热起来,仙树不愿意抱着熊睡觉了。
小熊从不贪睡,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见光就醒,时刻警惕着周围。尽管这里非常安全、环境舒适,身心虽然得到放松,但习惯还是无法轻易改变,小熊总是醒得很早。
在仙树身边的日子是闲适而安宁的,醒来后小熊也不急着起,安静躺在她身边,静静感受她的体温和呼吸。
但连着好几天,小熊醒来后发现仙树没有抱着他,背对他自己乖乖蜷在床边,睡得很香。
他现在很重,动一下床就“咯吱”响一声,像老太太被压弯了腰哎呦叫唤个不停。
木床“咯吱咯吱”响了半天,是小熊艰难在床上蠕动,想和仙树抱在一起。从他还是小狗那么大时,仙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他,把他塞到胸口趴着睡——这样舒服,趴着的时候不会被床板硌到胸……
后来慢慢长大,没办法塞进胸口,仙树就手脚并用地夹住他。小熊比玩偶更大更软,毛毛又深又厚,仙树爱极了,总是抱着他开心地扭来扭去。
小熊毫无怨言(有也只能憋着),像没有生命的玩偶熊,默默接受来自仙树‘沉甸甸’的爱,也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习惯。
然而今天,睡梦中的仙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他靠近时习惯性抱他夹他,还一个劲把他往外推,白白的脚丫往他肚子上蹬。
小熊被踹了好几脚,生气,不抱拉倒,猛地翻了个身背对她。
仙树被突来的动静惊醒,睁眼愣了一会儿,她侧首去看,伟岸的熊影把窗外的风和光线全都挡住,她被罩在夹角的阴影里。
怪不得这么热。
仙树摸摸汗湿的脖颈,呼出的气都是闷热滚烫的,她坐起来撩了一把贴在后颈的头发,屁股突然一空,从床上掉下去。
她两条腿还搭在床沿,屁股敦实砸在木地板,又一次听见自己腰椎传来的怪异“咔”声。
小熊扭头一看,手忙脚乱爬起来去抱她,仙树扶着他胳膊站起来,他的熊爪子不知勾住了她衣服的哪里,分开的时候,响起“嘶啦”一声。
仙树的睡裙衣襟处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从领口到腰际,暴露出半个若隐若现的雪色弧度。
小熊瞪眼了眼睛。
仙树深吸气,吐气。
本来想说他睡觉不规矩,把她都挤下地了,现在又把衣服撕坏。这么一打岔,仙树一直不知该从何说起。
罢了罢了。
仙树叹了口气,索性脱了睡裙,去柜子里找衣服换。
小熊在她身后紧张对手指,如果不是脸上耳朵上身上到处都是毛毛,小熊肯定整个从棕熊变成红熊了。
仙树一直当他是妹妹,小熊没办法跟她解释,一人一熊日常相处,难免会有亲密时刻,仙树换衣服也从来不会刻意避着他。
起初小熊心无波澜,每次都会很自觉不看,用一种脑袋能钻进肚子里的姿势蜷成团缩在一旁。抱着一起睡觉的时候,他只当自己是只熊,也从来不往别的地方想。
但很多事,容不得他不想。封闭得再严实的地方,长期浸泡在水中,也无法阻挡潮湿的侵蚀。不知从何时起,那石头心房里只是生出墨绿的苔藓,久而久之,底部水汽慢慢汇聚,已成一汪幽潭,她站在岸边,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那潭水便不自觉泛起涟漪。
仙树太特别了,就像玩联机游戏遇见了本国老乡,双方对了例如‘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或是‘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此类的暗号后,彼此会心一笑,莫名觉得亲近。
仙树对小熊来说,是意外之喜,是异世界里偶然吃到的一桌家乡菜,不知不觉时已热泪盈眶。
从这一刻开始,小熊身边的气息发酵成了暧昧的粉色。不能说话,内心戏就会变多,他摸着胸口,察觉到感情异变,一时心跳剧烈,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心里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弯弯绕呢?
但这所有所有、一切一切,只是小熊的个人感受。
简单来说,就是自作多情。
仙树睡裙里面只有一条白色的南瓜裤,这个世界的女性喜欢穿着紧身的束衣,把胸部高高耸起。仙树从来不穿,她大多时候都是真空。真空又凉快又舒服,里面穿件衬裙根本看不出。
她背着熊在柜子里翻找,长发虚掩着后背,小熊忍不住回头,一个没注意,瞥见半截细白的腰,一时呼吸停滞。
幸好,幸好他只是一只熊……他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
从这一天开始,很多以前没注意的地方,开始在眼前无限放大,小熊开始刻意跟仙树保持距离,不过分亲密,也不过分疏远,她换衣服洗澡的时候,他就躲得远远的。
仙树察觉后反倒大松一口气——这只熊终于也觉得热了!
成天抱着一起,裹着这么厚的一张熊毛毯,她早就热得受不了,只是担心敏感的熊妹内心受伤才一直不敢提。
熊妹做贼心虚,自然是求之不得,缩在人身后紧张兮兮咬指甲、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