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昆仑直接拍了拍褚岩的背,给了他一个拥抱:要不是他刚才那个猛扑,世界上已经没有邓昆仑了。
然后所有的公安,齐刷刷的,在雨中给褚岩敬了个礼。
而褚岩,依然盯着那颗天珠,只差嚎啕大哭:完蛋了,他要坐牢了!
……
被抓捕的殷建功,身上搜出来的铁烟盒里装了满满一盒子珠子,除了一枚价值极重的,藏区活佛们佩戴的天珠,剩下的全是秦州在解放前就失窃的,所有泥塑大佛的眼珠子,经过搜检,总共有52颗,也就是说,这是整整26尊大佛之眼。
粗看,确实只是几颗跟玻璃球一样的小圆玻璃珠,但是邓昆仑把它放在放大镜下面,才发现这珠子就像真人的眼珠一样,具有瞳孔,瞳仁,遇光瞳仁还会收缩,而且瞳仁上还有一圈圈的,用特别细的针刻成的梵文咒语,必须用放大镜才能看得清楚。
这是琉璃烧制工艺在古代的登封造极,整整2000年,夷族入侵,战乱,荒年,富足,都曾在它的眸中展现,但不论是谁,当他走到佛前,只会虔诚的顶礼膜拜,成王败寇,都是它的子民。
只有日本人从佛陀的眼睛上扒下了它,因为日本人并不是人,它们没有信仰,它们凌掠,残暴的,屠戳着属于这个民族的一切。
这些琉璃珠,也是切切实实的智慧之眼,当你凝视它,就能感觉到佛陀的慈悲和智慧,光在其中流转,梵文的咒语若隐若现,那里面有着2000属于一个民族的沧桑历史,有它,那些历经2000年风霜,直到现在都在庇佑着秦州的泥塑佛陀们才有灵魂,把它镶到佛陀的眼睛上,佛陀就能继续注视这片土地。
“真漂亮,不愧是佛陀的眼睛。”鲁一平碍于马列,不敢多说,但在此刻,他相信佛陀是真正存在的。
邓昆仑把它递给苏樱桃,让她也看看,这东西太过珍贵,他用帕子捧着,都得小心翼翼。
苏樱桃对佛眼没兴趣,她一直在看褚岩,毕竟她很了解褚岩这个人,她下意识觉得,褚岩肯定有什么事情没交待。
在她梦里,他是迫不得已转业的,然后在缉毒科当个小科长,其实心里可郁闷了。但他又爱虚荣,要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有多风光,在外面小弟有多少,在整个红岩有多牛,谁都得看他脸色的那么一种气势来。
苏樱桃当时涉世未深,真以为褚岩天天不是夜总会就是歌舞厅,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身为高干二代,牛破天呢。
殊不知,公安厅上层的领导,全是他转业前部队上的战友和下属,曾经的战友和下属都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褚岩心理的不平衡,最终诱导他成为罪犯。
他从始至终没有看那些佛眼,而且早早就出门了,在一直在外面,在大雨里站着。
这让苏樱桃愈发觉得,他应该还知道一些什么内情,但是没交待出来。
把人带到公安局之后,邓博士就要回秦工了。
他们全家上车,褚岩也跟着上车了。
不过他刚一上车,苏樱桃就摸了摸汤姆的脑袋,说:“咱们汤姆好样的,才不像有些人,说不定父母还是烈士呢,吃里扒外,当狗汉奸。”
褚岩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副驾坐上,一言不发。
苏樱桃敢肯定,他肯定有什么事情没往外吐,要不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那下巴怎么了?”邓昆仑看褚岩肿的有些高,于是问。
褚岩呲牙裂嘴:“殷建功用枪托砸的,不碍事。”
“褚叔叔,你知道吗,我认识的所有叔叔伯伯里,最帅的是郑凯郑叔叔,然后是鲁一平鲁伯伯,然后就是我叔叔啦……”汤姆坐在后面,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褚岩扭过头,头上那条长痕一抽一抽的,下巴大的像个马蹄子一样,嘶声问:“那我呢?”
“你不是我叔叔呀。”汤姆一脸无辜的说。
褚岩就又嘶了一口气,虽然苏樱桃一直盯着他,但他闭上眼睛,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其实他的骨头给殷建功用枪托愣生生砸裂了,当时他要万一松个手,现场就得闹出人命来,自认英俊潇洒,帅气无比的褚排长挨了七八枪托,这个下巴在后来肿了半个多月,愣生生给肿成了一张四方脸,机械厂的女同志们见他一次就得笑一次。
……
回农场之后,苏樱桃要盯着农场,盯着公路,也要专心迎接希哈努克的到来,而邓博士,则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就在回家的第三天,军区新的政治部长专门来了趟小白楼,关起邓昆仑的卧室门,俩人悄悄聊了很久。
苏樱桃忍不住好奇,偷听了一下,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给军区高司令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把红岩军区直通越南的军用物资输送线上有间谍的事情给举报了。
而且还举报了好几个间谍,其中一个就是那个陶慧,另一个则是体工队的徐队长,这是牛百破,方东宝,那一系列,所有隐藏在秦州的日本间谍的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