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容真然看着萧君寒那严厉的眸子跟苍白的脸色,眼泪一直滑落下脸颊,他态度很坚决,完全不听自己的意愿。她知道男人是关心自己的性命,如果她没有中毒,可能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也不会这样蛮横坚决,可既然她都在知道自己中毒的情况下,还要选择留下,就表明她已经明白这其中的风险,自己的决心也是足够坚定的,他为什么不明白这一点呢?
萧君寒似再不忍看见她那副看着自己流泪的可怜样子,转过了眼,看着崇坤大声催促喊道:“崇坤大师!!”
“够了!”
崇坤似被眼前这两人的拉扯闹剧闹得头疼心烦,眉头紧皱,脸色更加黑沉,怒声道:“两个小毛头竟然还在那里对老夫指手画脚的!真当你们说什么我就得干什么是吗?!一点规矩都没有,在这里吵吵闹闹的,烦死了!都给我滚下山去!你们要死要活还是要怎么样,都下山去自己吵个够!老夫不管你们是要走要留,这事我不管了!赶紧滚!!”
容真然中毒了的事情,墨行并未跟崇坤说明,墨行当自己能解了那毒也就没拿出来说。所以此时崇坤听他们两人在那争吵拉扯说得糊涂,他本就喜欢清静,被他们这样吵得心烦了起来,那两人还对自己随意使唤,救了他们还这样不知好歹,真当他是可以呼来喝去的人?这就让他觉得心里更不爽快了,怒火一上来,就开口赶人。
说完,崇坤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留下那两人惊愕地站在那里。墨行知道他这又是在发邪火,脾气上来了,赶紧追了上去,经过那两人时,还匆匆留下一句:“丫头,扶他回房,我去跟云生说说,等会儿过来。”
药堂前就剩下了他们两人,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容真然的手腕都被萧君寒给抓红抓疼了,她别过头抽着鼻子,别扭道:“……还不放手!我扶你回房休息!”
萧君寒腹部的伤口此时疼得更加厉害,他额上都滑下了冷汗,总算是松开了手,低头就看见她被自己抓住的手腕浮出猩红印记,可见自己刚才的力道有多大。
他仿佛突然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放任自己往容真然身上倒去,大山一样的身体猛然压了下来,容真然慌手慌脚地去接住人,好像刚才他们还争吵得厉害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萧君寒?!你是不是很疼?”
容真然勉强扶住了他,差点就站不住了,感觉他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萧君寒的头挨靠在她肩头,冷汗直冒,她扶着人在药堂前的台阶上坐下,低头就去查看他的伤势。
萧君寒看着容真然毫不顾忌,一下子就掀开了自己的上衣,去看自己腹部的伤口,秀眉深皱,再抬起脸来是满眼的生气,偏偏眼睛哭红,脸上还有泪痕,发怒的样子都没了一半的气势。
“谁让你这样乱来的?!伤口又裂开了!你这个笨蛋!”
萧君寒听不明白她骂的什么,但看她还有闲工夫担心自己,对自己生气,他就觉得那种一直萦绕在心头,复杂的情绪更为浓重地笼罩了上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容真然?”
萧君寒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严肃凝重,可却有气无力的,听着有些像是在服软哀求。容真然看着那腹部又渗出血迹的白布条,心里揪疼不已,她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来,抹掉脸上的泪痕。
萧君寒看她还是不答,又再次苦口婆心地说道:“事情的严重性,我都跟你说明白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固执?天海炎月会对你下毒,一定另有所图,而且很可能要的是非常严重的代价,我们不能指望他,你懂吗?醉容再换回来,会死……这个事情根本错不在你,你没有必要对她觉得歉疚,你要想的是!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不回去的话,你真的会被这毒给害死的!”
“我……”容真然喉头发涩,出口的声音都是哑的,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可天海炎月会给我下这种慢性的毒,一定是想要一些我能给他的东西,有什么还能比性命重要的啊?他要什么我给他就是了!而且,我也不是因为醉容!我……我是有了牵挂的人,所以才不想走的……”
容真然越说到后面说得越小声,萧君寒听完愣了愣,他一时不太明白她最后所说的“牵挂”是什么意思,皱眉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有了牵挂的人?所以不想走?什么牵挂的人,能让你做到这般地步?”
容真然一时说不出口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她知道自己真的这么说出口的话,萧君寒一定会骂得她狗血淋头。因为在这里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放弃自己的人生,枉顾自己的性命安全,也要留下,他一定会骂自己脑子有病的。
萧君寒看她一直低头不说话,心里猜测着一个答案,随之问了出口,道:“……是因为四弟?你是因为放不下他才不肯走的?”
容真然还是不说话,她只是摇摇头,转移了话题,低声说道:“你就别问了,我扶你回房间,等会儿让墨行先生再给你看看……”
她站起身来,就要去扶他,被萧君寒一把拍掉了手,就见他抬起头来,眼里含着隐忍冰冷的怒火,像是烈烈燃烧的冰火。
“你是疯了吗?!因为喜欢上四弟,所以连命都不要了,也要为了他留下来?!”
“我不是……”
可萧君寒现在根本听不进她想要出口的解释,打断道:“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何还要答应来这一趟?!你当初为何还要来求我带你来找崇坤?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表明心意,我们今日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现在好了,你还中了毒,还因为他不愿意回去,你脑子是真的有毛病是不是?!”
萧君寒像是积怨已久,一张嘴就骂个没完。他的心绪被容真然搅得一团乱,起起伏伏的就没平静过,从她不愿意来见自己开始,那种心绪就一直缠绕着自己,本以为她是因为对醉容的歉疚跟不忍,因为对这里的人产生了感情,才不想走,现在知道竟然是因为喜欢四弟。
一种十分陌生、愤怒的感受一下子就冲了上来,蒙蔽掉他所有的感官,连脑子都不清醒了,他被那种莫名的感觉给完全占据,他不明白那是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跑这么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