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持了一阵,御王军搬来了椅子放到了太王后脚边,务姑姑额角不禁流下冷汗,脸色也变得煞白,嘴唇抿紧,就怕露出一点胆怯害怕的样子,无声地看向太王后。
太王后还处于十分震惊的状态,她一时都不敢相信,王上竟然会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的随侍务姑姑。而且,他是当着众人的面,对她用以这般态度,这般眼神,还说着威胁震慑的话语,等同于是对自己的不敬。
太王后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囚犯,放开了搀扶着务姑姑的手臂,自己坐了下来,她的神色突然从有些慌乱转变成泰然,似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般。
把所有人都聚集在此,澄清了醉容的身份,又忽然拉出这么一个人来,意味着什么?她自然认得那跪在地上的人是谁,那正是她后来派去找先前派出去的人的其中一人。
听王上说的话来看,这人是已经在牢里招认了一切,很可能也已经把自己给供认了出来,那她再假装也是无用。王上已经是这般态度,是要自己留下看着那人会如何说,这是要公开给自己定罪了?
太王后坐下的那刻,像是把一颗原本纷乱的心都安定了下来。她反倒要看看,他们要事情说成什么样子,她是太王后,那跪在地上的不过是一个囚犯,就仅凭他一人之言,毫无证据,就要把她这个太王后安扣上罪名?
就算真的能拿出证据,他王上是真的有这胆量?在众人面前做出这等不孝之事,给自己的母后定罪,天下人以后会如何看他?他自己的良心又过得去?
萧君彦看到她这副忽然镇定下来的模样,眸子眯了眯,故意又多加了一句,说道:“此事关乎甚大,孤王是希望母后能留下一起看着。”
“本宫明白王上意思,那便在此等那御药使来吧。”
太王后回答得平淡,可就连容真然都听得出来他们两人间,火药味浓重,气氛绷紧得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一直站在一边的陈秋一开始根本没有看明白,从醉容的身份被崇坤大师澄清,到四王爷的嫌疑跟着被洗清,再到王上拉出一个囚犯,都是满头雾水。他一个偏远小地方来的农村小子,能有幸见到崇坤大师跟王爷王妃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来到君都,看见王上跟太王后。
可他还没来得及感叹完这些,就听见那囚犯供认自己是刺杀二王爷跟醉容的死士,陈秋怔愣了一瞬,心里一下升腾起百般复杂的感受,像在心房里推搡搓揉,无法言明。
陈秋一开始跟着他们赶路的时候,醉容是有跟他说明了一些事情,他们留宿家里的事,事后路上遇到黑衣人袭击的事,当他听到北楠人也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也很是吃惊。
关于北楠人,他们这些百姓也只是听说过他们的蛮横残忍的行径,却从未亲眼见过,也是多得琼岫国的边境驻守,兵力强盛,他们一直没有受到过什么战争的波及。
也难怪醉容在娘的坟前会那样说,他们并不知道杀害他娘的真正凶手是谁,不知道是不是北楠的人,也不知道另一班人是什么身份。
这一行人有很多秘密,是不能告诉他的,陈秋也不敢多问,他这样的身份哪里敢问。醉容也主动跟他说,等他们的事情处理好,会一一跟他解释的,陈秋也就不再想那么多。
可她不是说,那些黑衣人早已被二王爷杀尽了吗?王上怎么还会抓到余党?这个余党又是哪边的人?就是他们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吗?
陈秋根本没察觉出王上跟太王后之间的气氛凝重,一触即发,他听见那人承认就是刺杀二王爷他们的死士后,根本来不及想其他,心里多日因为母亲被恶人害死的冤屈,一下就爆发了出来,本能地就冲了出去,膝盖一弯,就要跪倒在萧君彦跟前。
“王上!!草民有重大冤情要禀报!求王上为草民做主!!”
御王军的人时刻关注王上的安危及周边潜在的威胁,陈秋是根本毫无预兆的就突然跑了出来,可御王军的人还是反应迅速,他还没靠得足够近,膝盖差些碰着地上的时候,就被他们给拦住了。
“放肆!什么人?!”
萧君寒一行人都愣住了,他们谁也没想到陈秋会突然就跑了出去,还冲到王上面前大喊冤屈。容真然听见他那样喊,心里就着急起来了,他们还没弄清楚杀害李婶的人是谁呢,北楠人出现的事情也还没搞清楚,他怎么能贸然在王上面前就这样说出来了呢?
萧君寒此时跟容真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抬脚就往前走。容真然赶紧扶着他,就听他开口说道:“王上,他是跟我们一起同行回来的,这事事后再容臣弟跟您解释。”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萧君彦抬手一挡,做出一个禁止的动作,他抬手一挥,拦住御王军的人便往两边推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萧君彦看着陈秋低声询问道,“有何冤情?”
“草民叫陈秋,家住方西村,家父早逝,家中只有母亲跟我两人。我前几年到镇子学艺,留她一人在家里,可前些日子……”
陈秋一下红了双眼,咬紧了下唇,似自喉头挤出声音来,哽咽道:“可她却在家中,无故被恶人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