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此时正站着两对老夫妇,其中一对老夫妇正眼中含泪地对着另外一对老两口怒目而视,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家是积怨已久的宿仇,但真实情况是,这两对老夫妇其实是亲家,只不过昨间夜里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反目成仇。
“启禀大人,那凶手确实不是我家水根儿,望大人明察啊。”其中一位老汉悲戚万分地向着正端坐堂上的令尹大人说道,只是他却没有证据来证明他所言非虚,这些小老百姓,平日里斗大字不识一个,哪还会有去收集证据的意识。
一旁正怒目相对的老妪听见对方这样为其儿子开脱,自然不干了,声音尖锐地冲着对方吼道:“赵老汉,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为你家那畜生不如的东西开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说着便匍匐到地上那具被麻布遮盖的尸体上,哀声哭嚎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呐,想当初,也不知你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他家那个畜生,要死要活地嫁了过去。”
突然又抬起头,盯着那老两口厉声喊道:“你俩自己说说,我家闺女自入了你家门,可有半点怠慢过你们,平日里不仅尽心尽力地侍奉着你俩,就算是怀着孩子,也还把你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你们平日里如何待她的?我和她爹可都看在眼里,但那毕竟是你家家事,我们也不好开口,眼看着明儿开春就要生了,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竟被你家那畜生活活折磨致死。”
赵老汉老俩口被说得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毕竟这安氏说的都是事实,他们平日里待那儿媳确实有些过于苛刻了,只是他们实在无法相信,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儿子,竟然会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将自己的妻子活活折磨致死,要知道平日里这小俩口虽然不会表现得有多恩爱,但也算是相敬如宾。
锦鸿静静地听着他们堂下的争论,不插话,也不阻拦,两家人平日里的德行如何,从这争论中的双方态度就可以看出。
不过这并不是锦鸿要以此来确认凶手是不是赵水根,因为桌上放着的那片鳞甲,就让锦鸿知道凶手不可能是那个什么赵水根。
“那赵水根的人可有找到?”等到堂下的人消停下来,锦鸿才开口问一旁的王捕快。
王捕快拱手道:“禀大人,已经把整个定水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锦鸿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城中找不到,可往子母河岸边找找。”
王捕快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位年轻令尹大人,嘴上应了一声,但心中却道:这城内的案子,跑河边去找什么,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瞎指挥!
沉吟片刻,锦鸿再次发话,“今日就到这吧,人既然已经去了,老人家就请节哀吧,回去早早为姑娘办了后事,让她可以早日入土为安,得入轮回。”
听到令尹大人此言,安家的老俩口瞬间就急了眼,以为这位大人就要这样把案子稀里糊涂地就结了,毕竟案子若是还在审讯中,怎么就能把尸体下葬了呢?
所以两人慌忙哭天喊地地跪了下来,乞求着锦鸿一定要还他们女儿一个公道等等等等,而一
边的赵家夫妇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不说大人英明,也不阻止锦鸿的决断,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良心,可能他们的内心也正在挣扎着。
锦鸿无奈地笑了笑,安抚道:“你们放心,本案我自然会一查到底,还你家女儿一个公道,只是人死了,让她早早入土为安才好,既然仵作已经验过了,便不需要再验了。”
安氏夫妇闻言,这才停止了哭闹,一番拜谢后,请人抬着女儿的尸体,悄然离开,而赵氏夫妇也紧跟其后,前后脚离开。
一旁的夏侯主簿和那仵作看着他们抬着尸体离去,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锦鸿,毕竟没有结案,就将尸体下葬,显得过于匆忙了些,万一中间出现什么情况需要再次验一验,便只有掘坟,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只是他们见到令尹大人不容置疑的样子,便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锦鸿拿起桌上的那片细小如婴孩指甲盖般大小的鳞片,对着仵作问道:“这鳞片是在那女子身上何处发现的?”
仵作的脸上抽了抽,缓缓环视了周围一圈,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锦鸿补充道,这里也确实没什么外人,他和夏侯主簿,还有仵作自己和王捕快,基本都是与本案相关的负责人员。
仵作闻言,再次略微犹豫了一番道:“是……是在那女子的xia • ti内发现的。”
周围几人闻言一愕,特别是锦鸿,手中捏着那片鳞片,脸色显得尴尬不已,忙不迭地将其放回原处,“行啦,都散了吧,王捕快你继续带人寻找赵水根的下落。”
“是!”王捕快领命,跟着和几人一同离去,锦鸿则瞧了瞧那桌上的鳞片,找了块布条包了起来,然后便往后院走去。
燕长风今天起得比平时早了些,但也快到晌午了,倒不是她一觉睡到现在,而是身体上的异样让她不太想下床走动,特别是前两日,一走动起来,身体的某处便火辣辣地疼,为此她可没少给锦鸿脸色看,那个在床上像头蛮牛一样的色胚,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今日她感觉好了许多,便起来到后厨,想看看能给锦鸿做些什么好吃的,她来定州其他的没学会,但厨艺倒是学了不少,没事的时候,为锦鸿颠颠大勺,做些吃食,也是她的一大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