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金属托上还凸印着两个字母,是S和Y,也不是小鹿的东西。
晏峤记得以前小鹿拍戏时道具多,偶尔他会无意识地顺带回来一些道具,有时是剧组的道具手表,有时是道具挂件。
这胸针也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道具吧?毕竟家里没有女人,雇佣的阿姨们是不戴胸针的,爷爷不喜欢她们戴首饰。
是小鹿拿错了吗?
晏峤想着他粗心地连给他的生日礼物都拿错了,有些生气。
毕竟每次小鹿生日,他都是要精心给他准备礼物的,从来没有出过错。
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会随手拿错。
晏峤的心头冒出这个念头时,又不由自主想起不久前他就听小鹿打电话在询问陆明嘉的消息。
陆明嘉获视帝那晚过后,晏峤最怕的事还是要来了吗?
“晏峤。”小鹿的手突然落在他肩上。
晏峤蓦地一惊,手里的盒子没拿住,直接翻落在了地上。
他清楚地听到那枚胸针落地的清脆声响。
小鹿的脚步有些急促,他应该是跑过去捡。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小鹿的声音混在钢琴声里,这大约是晏峤第一次从小鹿的口吻里听出了不快和责备。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的,小鹿待他向来温柔谦和,也都事事顺着他。
现在是不耐烦了吗?
晏峤的手指略微攀紧了轮椅扶手,他强压着情绪问:“你要走了吗?”
还清了晏家给他们邢家的钱,现在终于要离开了吗?
没听到小鹿的回答。
晏峤凭着感觉推着轮椅过去,伸手胡乱抓了抓。
小鹿抓住了他的手。
晏峤用力将人拉近,强忍着怒道:“你直白地告诉我,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你就算好好演,也至少把今天好好过了,今天是我生日……”
小鹿的话有些隐忍:“我做什么了?”
“你不知道吗?”晏峤当时气疯了,也嫉妒疯了,他压着嗓音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我他妈早就知道了!”
他死死扼着小鹿的手腕,小鹿没吭一声。
晏峤终于像条绝望脱水的鱼,一点点松了手:“你走吧。”
那天小鹿离开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只锦盒放在了晏峤膝盖上。
他摸了摸,那枚女式胸针还在,但被摔成了两截,端口很锋利,他一个不慎就划破了手指。
一周后,小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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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视线缓缓变得清晰,面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小鹿少时的模样,他正望着他笑,这样真实这样近。
晏峤的薄唇微颤,其实他一直很后悔,就算那晚上是小鹿不仔细拿错了礼物,他也不应该发火的,他好好和小鹿说,让他把礼物再换回来不就行了吗?
一切都是他的错。
“晏峤。”邢白鹿轻轻叫他。
晏峤俯下身想吻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邢白鹿感受到晏峤的呼吸声越发急促,似是急不可耐,又带着些迟疑。晏峤先是点水般碰了碰他的唇,然后笨拙吻了上来,紧张得牙齿直接撞到了邢白鹿的唇角。
他蹙眉哼了哼,叫他:“晏峤。”
“我在,我在,小鹿。”晏峤的手掌轻抚过邢白鹿的脸,他垂下眼睑再次吻了上去,紧张又温柔,“我不会再让你走了,不会了。”
他会好好和小鹿谈恋爱,前世不可能拥有的东西,这一世他要统统补偿给小鹿。
小鹿想要的东西,他全都给他,什么都给他。
他一手穿过邢白鹿的腰,轻轻托着他的腰将他抱起来,贴着自己的身体,专注又十分小心翼翼地深吻过去。
“唔……”邢白鹿轻轻哼了哼。
这一吻,不似先前的轻缓笨拙,变得愈发缠绵深入,晏峤抱着他试图要到达那最深处,邢白鹿一时间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脸上,邢白鹿诧异睁开眼,抬手抹了把,这是……眼泪?
晏峤在哭?
“唔……晏峤……”
邢白鹿伸手抚上晏峤的脸颊,那一个似是微愣了下,轻轻松开他:“怎么了?”
“你哭了?”
他怔忡后,抬手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把,随即轻轻笑了笑:“风眯了眼吧,我今天这么高兴,怎么会哭?”
他低头舔了舔邢白鹿的唇,又在他脖颈处亲了亲。
邢白鹿的脖子红了一遍,晏峤置于他后腰的手仿佛也变得滚烫,今天分明是没有喝酒,可为什么他又浑身发热起来?
晏峤又吻了吻邢白鹿的额角,然后含住了他的唇。他离的近,耳垂上那颗痣瞬间变得妖冶清晰,邢白鹿下意识抬手捏了捏。
晏峤骤然搂紧他的腰,将他摁在床上,又是深吻过去。
他的手不自觉探进邢白鹿的衣服内,邢白鹿哼了声,将人推开。
“小鹿?”他蹙眉,“怎么了?”
邢白鹿径直坐起来,微微喘息着,拉扯了下衣领笑:“我今天可不想再弄脏衣服了。”
晏峤愣了两秒,有些脸红。
邢白鹿一面按着脖子一面倾身问他:“你刚才是因为脚疼吗?我碰到你了?”
“没有。”刚才是因为想起前尘旧事,一时间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的波动而已。
“唔。”邢白鹿沉默一会,抬头说,“我们现在谈恋爱可以,但不能影响学习。”重来一世,他得好好开始,不能兴奋得本末倒置。
不然,到时候他没办法dú • lì,邢家公司再有个危机,他又会被卷入前世的那条路上去。
晏峤有爱他的父母,还有把他视作一切的爷爷,可他不行。
江怀夏还在背后虎视眈眈。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和佟倩的声音:“峤峤?”
自从上次推门进来看到了那不可描述的场景后,佟倩进儿子房间就学会了敲门。
晏峤应了。
邢白鹿忙起身去开了门。
“小鹿。”佟倩看见他就笑,又问,“你们不是去看漫展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邢白鹿侧身让开说:“阿姨,晏峤的脚弄伤了。”
“怎么了?”佟倩担忧朝自己儿子看去,“哎呀,怎么肿成这样?”她蹲在床前握着晏峤的脚踝查看。
邢白鹿看她心疼得不行,忙说:“对不起阿姨,晏峤是为了拉开我才会滑板撞到的。”
晏峤忙抬头:“和你没关系。”
佟倩看了儿子一眼,回头冲邢白鹿一笑:“没事没事,仔细看看也不是特别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佟倩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把家里的药箱给搬来了。
晏继成之前当过几年兵,身体素质没的说,但在部队里也免不了要受伤。晏老爷子专门请人给晏继成配了许多治伤的药,中药西药一大堆,效果比外面药店里的都要棒,佟倩和晏峤来桐城时,顺便带了些来,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漫展泡汤了,但因为两个人把什么都说开了,心情一样很好。
邢白鹿便在晏峤房间背了会儿英语单词,两人现在更默契了,你来我往,效率奇高。
傍晚邢白鹿一走,晏峤就立马给方琮林打了电话。
方琮林听完晏峤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说:“哦,我表弟那个大嘴巴告诉邢白鹿,说我在不认识他的时候就找人拍他照片。但我不得不承认邢白鹿的脑子是真好使,他居然猜是你让我干的。还问我你为什么要tōu • pāi他,我还能说什么?我就说你之前在新闻上看到他的照片,对他一见钟情了。”他停顿了下,“我……说错了?”
晏峤默了默:“没有,你说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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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晏峤脚受伤的事,佟倩便开车接送他上下学,顺便把邢白鹿和张青柚也一起捎上。
张青柚乘坐了几天佟倩的车后,悄悄告诉邢白鹿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邢白鹿问他:“哪里怪?”
张青柚有些懊恼:“你没发现每次我们聊得起劲的时候,晏峤总在副驾驶座上往后看我吗?”
邢白鹿道:“那下次你跟他换换,你坐副驾驶。”
张青柚撑大眼睛:“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晏峤妈妈的车,我坐副驾驶,合适吗?”
邢白鹿道:“哦,那要不我跟他换换。”
张青柚一把拉住他:“我跟晏峤坐后排也很奇怪啊,还是不要了。”
邢白鹿便笑。
一周后,晏峤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三人才又开始挤公交上下学。
这天,中午学校大扫除。
邢白鹿只好把错题全都整理带回家,晏峤吃了晚饭就去邢家教他做题。
李舒妍的书桌上堆着很多教科书和资料,邢白鹿怕弄乱,便带晏峤去了自己房间。
“对了,上次你的衣服还没还给你呢。我都给你洗干净了,我洗的。”邢白鹿有些骄傲。
晏峤坐在桌边含笑望着他,嗯,小鹿给他洗衣服了,好开心啊。
之前因为和晏峤怄气想晾他几天,所以邢白鹿故意没还,后来一拖这件事就忘了。邢白鹿打开衣柜找了找,“秋姨说放在这里的,在哪儿呢?找到了!”
他兴奋把那套衣服拿出来,转身太快,上面叠好的衣服直接飞到了被子上。
原本叠好的衣服也散了,邢白鹿看了眼就愣住了。
谁来告诉他,晏峤那件他穿着都嫌大的上衣为什么小得跟童装一样了!
明明款式就是这个款式,不可能是拿错了。
晏峤起身上前看了眼忍不住笑:“这是我的衣服?”
“是啊,怎么会这样?”邢白鹿忙把秋姨喊了上来。
秋姨说:“我当时收的时候就这么小了啊,还想问你是不是没按照洗涤要求洗,所以缩水了呢,后来有事我忘了问了。”
邢白鹿忙拎起衣服看了看标签。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禁止洗涤。
什么鬼??
瞥一眼,还是某个知名一线品牌,邢白鹿诧异道:“这不就是一次性的吗?”
晏峤还在笑。
邢白鹿瞪他:“你怎么还笑?你不觉得很坑人吗?”
“没事。”晏峤把衣服拿了过去,“反正我也没打算穿它。”小鹿第一次给他洗衣服,他要放起来。
秋姨找来袋子帮晏峤把衣服裤子都装起来,这才又出去。
邢白鹿气呼呼在书桌前坐下,又想起什么:“我的衣服你好像也还没有还给我。”
晏峤边打开书包,边说:“嗯,放我那儿吧,万一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就不用再穿不合身的了。”
邢白鹿被他说得后颈有些烫,压了压声音道:“我都说我不想再弄脏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