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妍以为沈肆那句“我去拿给你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毕竟,从现在到世锦赛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但夕阳下,沈肆的眼神很认真。
童妍收敛了笑意,惊讶地问:“你真的要回去比赛?”
沈肆颔首。
“可是,会特别特别辛苦。”童妍担心之余,更多的是疼惜。
沈肆已经退赛两年了,再想进入国家队,无异于从头开始。从成千上万的运动员中脱颖而出,难度超出想象。
沈肆碰了碰她的额头,说:“不辛苦。”
童妍叹了声,挠着他的掌心说:“沈肆,我不想给你压力。”
沈肆眼里的笑意浅而平和,像是夕阳下的冰湖荡开金色涟漪。
“你不是压力。”他捏了捏童妍的指节,告诉她,“是动力。”
他想要成为她的骄傲,干干净净地站在她身边,才能打消童家夫妇的顾虑。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必须承担的责任。
七月中旬,沈肆简单地搬了家。
那天童妍在寝室里和他视频聊天,瞥了眼视频背景里的客厅:还是冷色调的装修风格,一点家的温暖都没有。
她托着下巴,提出要去他的住处看看,沈肆没有拒绝。
新租的房子离B大很近,走路二十分钟能到。
坐电梯上十六楼,童妍跟在沈肆身后,停在门口。
沈肆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稍稍让开了身子。
“怎么啦?”童妍问。
沈肆拉起她的右手,说:“录指纹。”
说话间他已经推开智能锁的滑盖,按了几个键,然后引导她一根一根录入指纹。
他的手掌好温暖!
童妍的手指被他包裹着,从拇指开始,将她独一无二的信息留在这个家里。
门开了,浅灰色的地砖铺展眼前。
沈肆牵着她的手进门,告诉童妍:“密码是”
她的生日。
进门的感觉很奇妙,像是历经波澜后有了风平浪静的归属,心里满满当当全是滚烫的情绪。
沈肆很少说漂亮话,他的爱永远更多地体现在行动上,倾尽所有地接纳怜爱着她。
沈肆弯腰打开鞋柜,将早准备好的女式拖鞋搁在童妍脚下。
“我自己来就行。”童妍不让他给自己解鞋带,迅速换上拖鞋,感叹道,“采光真好,比我们宿舍宽敞多了。这里的租金一定很贵吧!”
“不贵,我有存款。”沈肆垂眸看她露出的白皙脚趾,指甲盖是淡淡的粉色,眸色深了些许。
以前比赛时得的奖金和津贴,除了必要的支出和沈敛的生活费,其他的都存在卡里。
他头脑聪明,钻研的专业和在霍家积累的人脉经验,使得他有着超乎同龄人的眼界和手段,两年内原先的存款翻了几番。再后来扳倒霍钧,他的叔叔霍铮曾给他划了一笔价值不菲的“合作佣金”。
那笔钱他没要,霍家的钱都干净不到哪里去。何况那是他自己的战争,和霍铮一点关系也没有。
童妍不知道这些,以为他现在还是靠以前的奖金生活,笑着说:“是呢,我的男朋友可厉害了。”
她从手提袋里拿出早准备的礼物:一个巴掌大的摆件,白色的小猫咪举着圆形的托盘,可以用来收纳钥匙之类的小物件,还有两个色彩温暖的抱枕,搁在了浅灰色的沙发上。
客厅里一下鲜活了不少。
童妍注意到茶几上压着一张A4纸,上面用遒劲的字体写满了紧凑的训练计划,从早到晚,每一项动作都规划得专业而又详细。
将A4纸搁回远处,她瞥见了单人沙发上躺着一只熟悉的黑色猫咪形状的U型枕——大概是经常使用摩挲的缘故,有点陈旧变形了,但洗得很干净。
童妍拿起来捏了捏,好奇问:“这个,是我高三时送你的那个枕头吗?”
沈肆正从冰箱里拿解冻的牛排,闻言一顿,关上冰箱门轻轻“嗯”了声。
他低着头,眉眼酷酷帅帅的,要很仔细才能看出他隐藏在冷酷外表下的略微不自然。
大概是看惯了他强势清冷的样子,偶尔腼腆一下,童妍就像是抓住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似的,用抱枕抵着鼻尖,低低笑出声来,特别特别满足。
她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住了沈肆硬实的劲瘦腰肢。
沈肆下意识一僵,随即放软了身子,转身面对面,任由她将脸埋入自己的怀里。
“这两年你一直想着我,对不对?”
童妍在他心口处拱了拱,带着柔软的鼻音说:“我给了发了那么多信息,你一条都不回,怎么忍下来的?”
比起委屈,更多的是心疼。
在她触及不到的城市,沈肆一个人扛了太多太多。
沈肆没说话,抬手将她的脸按入怀中,让滚热的心跳代替回答。
一开始真的很难,远在异乡,群狼环伺,每天等待他的都是不一样的陷阱和危机。他受过伤、流过血,上一秒还笑着的霍钧,下一秒就可能要他的命……
霍钧利用他夺权,他也利用霍钧收集证据,日复一日如履薄冰,暗无天日。
他有偷偷去看过童妍,好几次。
有次是大一那年的寒假,他看见童妍一个人从餐厅离开,走过每条他们曾经共同走过的街巷,最终停在街边的橱窗下,看着挂满冰雪的圣诞树出神。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他的手臂无法向前拥抱,只能垂在身边掐烂掌心。
她猝然回头的瞬间,他心跳都快停止,借着夜色的掩护做了可耻的逃兵。
两个人安静地拥抱了一分钟。
厨房的空调效果没那么明显,抱在一起不算太舒服,但谁也舍不得先松手。童妍听着沈肆强劲的心跳,脸颊也被传染了他的温度,微微发热。
不知道是谁的手先挪动了位置,抬头时,沈肆的唇轻轻压了下来。
他们在明亮的厨房里安静地接了个吻,从最开始的浅尝辄止到情难自禁。
童妍的眼睫一直在不安地颤动,身躯在拥抱中紧贴,能感受到沈肆清晰硬实的肌肉线条,坚硬结实,像是烈火淬过的铸铁。
他的手掌紧贴着童妍的腰肢和后颈,轻轻摩挲着,滚烫的掌心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每次她喘不上气来时,沈肆就会停下来缓一会儿,细碎地吻着她的眼角和鼻尖。
他的眸色那么深,眼型特别好看,里面全心全意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沉默而又温柔。
童妍刚从眩晕中缓过神来,沈肆的吻又落了下来。
二十出头的男人是最烈的一把火,稍一放纵,就轰轰烈烈烧成了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