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声响刺进了童妍的耳膜,那是沈肆赐予对手最轻蔑的“问候”。
她看到了沈肆指骨上的血,心里针扎似的。
那得是多恨一个人,才能让这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变成个十足的破坏分子,暴力美人。
“金边眼镜”大概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只是皱眉推了推眼镜,说:“如果不想再被取消比赛成绩,我劝你冷静一点,霍总有几句话问你。”
听到“如果不想再被取消比赛成绩”这一句,童妍心里一咯噔,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车子里的人,就是断了沈肆全国冠军梦、让他背负了几个月骂名的罪魁祸首。
难怪沈肆这么恨他。
阴沉沉的天,秋风瑟瑟,少年狠狠地将砖砸在车身上,紧攥的拳头青筋突起:“我手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滚!”
车里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沈肆‘哈’地一声笑了起来。
压在喉咙的笑,嘲弄、喑哑、疯狂,听得人格外揪心。
“是,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弄死啊?”他看着车里的人,咬着牙说,“我这辈子就是躺地狱烂泥里了,你不弄死我,迟早我弄死你!”
沈肆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从不开玩笑。
“千万别打架,千万别打架!”
童妍紧紧地盯着沈肆濒临失控的背影,不断在心里祈祷。
市体育馆的记者还没走,路上随时有人来往,沈肆已经砸了人家的车玻璃,要是再打架,是要被抓起来拘留的!
她知道车里的人一直在挑衅折辱沈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更知道,沈肆的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
从台阶拐角后冲出去时,她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拉那个孤独暴戾的少年一把。
秋风的凉意从指间穿梭而过,她从后握住了沈肆紧攥的拳头,温暖柔软的指腹包裹着他铁铸般坚硬的指骨。
沈肆浑身一僵,猛地扭过头看她,拉满血丝的眼中满是震怒。
“沈同学,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童妍装作偶遇的样子,极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扭头说,“教练正有急事找你呢,赶紧的吧!”
她轻轻拽了拽,没拽动。
沈肆盯着她,连瞳仁都在微微颤动,唇线压成苍白的一条线。
童妍还没来得及分辨他的反常从何而来,就见砸了个窟窿的车窗里,伸出一只夹着烟的手来。
那只手瘦削修长,西装衬衣袖扣,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支顶级名表,露出的皮肤是一种冷而病态的苍白。
沈肆眸色一寒,立刻将童妍拽到了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他力气很大,攥得很紧,童妍有点疼,但忍着没有吭声。
她知道沈肆不怕车里的那个人,他挡在自己面前,大概……是怕那人会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