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惊澜走上阳台,背影匆匆,近乎落荒而逃,没忘记打开暖气开关。
这是大二的第一学期,刚刚开学不到半月。
周一他们没课,冬末的汕城大雪纷飞,飘飘洒洒,安静地下落。
因为时间还早,汕城大学的学生们还没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落白的树屹立在寒风里,下半身被一圈圈草绳缠裹起来;一只黑毛白肚的喜鹊落在树枝上,把雪踩出两个小坑。早起的学生站在长椅旁边背书,听声音是《三性基础卫生安全》,考研基础课;全副武装起来给一个宿舍打饭的人提着早点往宿舍溜。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静谧雪天。
窦惊澜握住阳台栏杆,雪在他掌心融化成水。
*
下午江汜依然在睡。
汕城大学的期末考都在第二学期开学来之后,最近属于考试月。
窦惊澜在图书馆待了一上午,吃完午饭回来发现睡着的人连姿势都没变。
他起初强制自己没去关注。
他和江汜不合全校皆知,机械自动化的江汜和临床的窦惊澜从开学第一天就没有给过对方好脸色,一般都互相避着。
自己和江汜匹配度很高又怎么样,照他们两个这种关系,变成麻烦的可能性更大。
他今天在图书馆翻阅论文,只找到了三四个相似问题的论文,还没来得及看。
下午离开时,窦惊澜拉开了窗帘。然而直到晚上吃过饭回到寝室,陈设纹丝不动,江汜依然没醒。
窦惊澜心里的怪异感涌上来。
并非是他关注过度,而是江汜睡得未免太久。
如果说是omega疲累过度还可以理解,他们需要比相同年龄alpha至少多一倍的休息时间,但是成年alpha旅途一天,还不至于到这种无力的程度。
窦惊澜找出电子体温计消了个毒。
床上的人没有意识,头脸晕染着一股艳丽的深红,呼出的呼吸都滚烫,咬不住电子体温计。
窦惊澜垂着眼睛,将体温计探进他嘴里,稳稳地拿了两分钟。
抽出来一看,接近四十度,。
不正常的发热,看来疲累过度只是个诱因,还伴随着信息素的发散……
烈酒味争先恐后向鼻腔里窜,味道甜美而浓烈。
他是学临床的,很快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江汜的身份证就放在床头,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姓名:江汜
性别:alpha,男性
身份证件号码:HGFASD2518462529
出生日期:2001年3月18日
三月十八日是江汜二十岁生日。
窦惊澜把江汜的身份证放在桌上,拿出手机给辅导员打电话,拿脸盆去浴室接水。
他抽走浴室墙壁挂钩上挂着的毛巾,泡了进去。
毛巾不脏。
倒应该说,江汜的东西就没有旧的。
从这一点来说他是个让窦惊澜满意的舍友。
柔软的毛巾吸满水分,悄无声息被水浸透。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它,把它卷紧。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辅导员语气很好,温柔地问窦惊澜怎么了,是不是学习和生活遇到了什么问题。
窦惊澜肩膀夹着手机,从水盆里捞起毛巾拧一遍,对上面前盥洗台的镜子。
他眼神冷静不带茫然,镜子里的人就同样眼神利落,眉眼凌厉。
信息素固然能影响他,却不能替他做出决定。
窦惊澜听见自己说。
“老师您好,谢谢关心,我没事,只是给我室友请三天假。”
“对,是他,江汜。”
“嗯,麻烦您联系一下他的家长。”
“他预发情了。”
*
挂下电话,窦惊澜走出浴室,把盛热水的脸盆放在床边。
他单膝跪在床边,宛如安静的雕塑。
良久,他在江汜急促起来的呼吸里伸手,去解对方的毛衣扣。
别被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