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有个淡红的指印。
窦惊澜懒洋洋地垂下眼睛看他,像只逮到肥老鼠的猫:“谁杵的?就你用力。”
江汜眼珠一转,嘴硬:“怎么,刚说了把人送我这会儿就揭竿而起了,我生日才过了两个小时,你这礼物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窦惊澜:“这不是没敢动吗。”
江汜疑惑。
窦惊澜靠近了一步,拿起旁边的输液管扎进吊瓶挂好,接着拔掉塑料封头,举着细细的一截针示意他伸手,自己要扎了:“主人还没说话,礼物怎么敢随便乱走。”
江汜笑着递过手。
*
陆子川和曲迎哲跟江汜告别,窦惊澜也向他俩挥了挥手。
陆子川问:“澜哥你不走?”
窦惊澜点点头:“嗯,怕江汜预发情再出什么事,第三天还没结束,我在这陪他。”
陆子川哦了一声,趁窦惊澜转身的时候给江汜比了个大拇指。
江汜看着他看似冷静实则脱线的动作,记忆不可抑制地回到那天那个红包上。后来他睡着,又狂躁,就没来得及回陆子川,现在想想,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失忆,也是时候问一下了。
窦惊澜去独卫洗了个头,裹着毛巾出来擦头发,看他一脸神采奕奕,问:“睡不着?”
“嗯,”江汜眼亮晶晶的,“你要是困你就睡,应该不会再狂躁了。”
窦惊澜点了点头正要说嗯,视线一扫才发现……没有第二张床。
这儿本来是有第二张床的。
刚才那个beta护士一生气,多干了点儿活,把第二张床推走了。
窦惊澜:……
看他站在原地半天没说话,江汜有点奇怪:“怎么了?”
窦惊澜原地思考了两秒:“没事。”
接着若无其事地擦头发。
江汜一开始没懂,看了半天明白才明白这是没多的床,招手让他过来,笑说:“这有什么,来,和我一起睡。”
他十分粗神经地拍拍自己身边的床铺位置,往吊瓶架那边挪了挪:“反正我也没法正着睡,怕压到手,我可以侧着,不占地方。”
病房是单人床,两个alpha挤在一起肯定会挤。
窦惊澜思索片刻同意了,但只脱下外套和他窝在一起,江汜皱着眉,不太赞同:“多脱点啊,不觉得硌得慌?”
窦惊澜阖了阖眼,一副要立刻入睡的样子:“我稍微睡一会儿,觉得要狂躁就立刻喊我。”
江汜顿了顿。
江汜凝视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去看,窦惊澜已经发出略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带了点歉意,用完好的那只手稍微勾了勾窦惊澜的指尖:“我肯定、一定、会想起你的。”
“我今天……想起一点关于哲狗的记忆了……如果多和你们接触,应该能很快想起来的。”
只有在窦惊澜睡着之后,江汜才敢说出一点内心的恐惧,还要压低声音。
Alpha一向强势,即使江汜平时对外给人的印象是性格很好,也改变不了他本性倔强、甚至有些要面子的事实,除掉狂躁时期不自然地情绪外放,他这几天表现得十足开朗。
他声音越来越低:“我失忆应该是个老毛病了,忘了你,对不起……我想想起来,不管关系好不好,我都想想起来。就算我们关系不好,我也觉得肯定有原因……你说对吧。”
他说着说着笑了一下:“我可能对你有点滤镜,说不定真的暗恋你呢,应该还和陆子川提过……你带我去医院的时候他不知道我失忆了,还给我发了个整活的红包,祝我抱得美人归。”
江汜关掉床头灯,默然望向窗外,勾着窦惊澜的那根手指很久没有放开。
雪化得很快,春天的步伐更近了,夜风都少了一丝凉意。偶尔,夜里,窗户外面,还听得到一个同学缩在墙根的灌木里打电话的声音,听内容是感情问题。突然,他抱怨一声,匆匆离开了。
“怎么有蚊子!”
江汜不知道窦惊澜什么时候醒的。
在这个静谧的夜里,窦惊澜勾着他那根手指,动作缓慢、一寸一寸地拖着它,把他的手拖进自己的手掌范围里,握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