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汜的电工用一个字形容是烂,用两个字形容是糟糕,用三个字形容是烂透了,用四个字形容是完全不懂。
他看着一群长得尤其相似却完全不是一个东西的电路图,迟迟说不出话。
窦惊澜就指着这个图问他:“嗯?这种题型是求什么的?”
江汜可怜巴巴地扒着桌子:“……真、真不知道啊,这什么?Uce、Ube,我看都看不懂。”
窦惊澜了然地点点头:“从开头就没听过是吧?”
江汜把头埋得更低。
“别缩,”窦惊澜弹了他额头一下,“就是问问,看你学会了多少,方便我和你说完,不过看你样子……得从头讲起。”
“没事。”他补充一句,又把视线转回书本。
江汜没回答,柔软的头发翘起来一点,挡住了他的眼神。
上学的时候,成绩稍微差些的学生总会遇到诸如此类的对待,比如老师问学习进度,听不听得懂。说听得懂,其实也没听懂;说听不懂,大部分人都听懂了,也不会来在意你听不听得懂。
成绩好的学生会很疑惑,为什么这里会听不懂。自己问两遍没搞明白,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那个问题之后就像块疤,后面怎么想,也听不懂了。
江汜想起来一些东西。
印象里,一个女人总会陪他做作业,她声音很严肃,不苟言笑,遇到自己不会的问题她声音总会低一些,像在说,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搞不明白?
江汜想起来,手都有些滞住。
他在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窦惊澜今天尤其温柔。他翻到目录,想要拿笔给江汜划个重点,却发现只有江汜手里有笔,于是很自然地去拿。
碰到手的时候江汜却没什么反应。他手心温度不高,甚至有些冷汗,不自觉地把那支笔握紧。窦惊澜轻轻抽了两下,没抽出来。
“江汜?”
江汜像是从什么里面被叫醒了,猛地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没褪去的害怕。
窦惊澜反射性用手背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江汜额上见汗,凉涔涔的,有些艰难地吞咽一下:“没,就是想起来一点东西,好像是我妈……”
窦惊澜打消从江汜手里拿笔的动作,把书本合上,略微后靠,是个倾听的姿态:“怎么了,能说吗?”
江汜摇了摇头:“她小时候总教我写作业,我做不对,总让她难过,没了。”
窦惊澜久久没回答。
江汜调整一下情绪,想冲窦惊澜笑笑,从这几天也看得出来窦惊澜不像是会安慰人的类型,江汜本意是回答他,没想为难他安慰自己,而且这记忆离得很远,这会儿已经散去,虽然让他觉得真实,但并没有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