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汜睡到半夜,朦胧地醒了。
周围一片安静,他放轻呼吸,没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豆包呢?
他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因为睡得太久,动作有些迟缓。接着,江汜听见阳台门打开,那人长袖长裤,带着一身冷气走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夜露浓重的湿意,一点屋内的暖意都没有。汕城大学的暖气到这时还没断,所以屋内相比外面可以说是温室。
对方看见他醒了,走到他床边,低声问:“睡不着?”
他声线位置比江汜的要低,现在在安静的室内,又怕把江汜贫瘠的睡意吵醒,所以压着嗓子。
他的抑制贴片摘掉了。
那股熨帖的花香淬着冷。
江汜囫囵应了一声,盯着他放在床边的手出神。月光从没拉严的窗帘漏出来,没人说话。
半晌,那人抬手碰了一下他的耳朵。
手的温度不高,江汜的耳根却急迫地随着那人的触碰烧了起来,滚烫得他无法解释,难以开口。
屋里的温度似乎都跟着这点温度一起急促地烧灼。
江汜放弃了开口说话的想法,认命、又带着点自暴自弃地侧脸,贴上那只手。
对方略微颤栗。
等到手跟着耳朵一起升温,他才动了动手腕,接着蜷曲指节,挠了一下江汜的下颌。
像在挠一只没睡醒的、正在抖三角耳的猫。
沉默贯穿始终,江汜抓住他柔软的长袖,说了醒来的第一句话:“不困吗。”
那人低低地应了一声,片刻问:“怎么不开心?”
“嗯……”
窦惊澜咬字轻而慢,哄一样:“我认识吗?”
江汜慢腾腾地摇头。
是想说不认识,还是不知道?
他将目光移到落在被子表面的月光上,左侧脸仍贴着窦惊澜的掌心,指着那块光亮说:“像不像一个光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