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双眼无神地借着烛光环视着整个百味楼,“百味楼以前就只有那里小小的一间,这百味楼是跟着锦娘一起长大的,当年锦娘一岁不到就在这里了。
唉,可惜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打理百味楼护锦娘周全了。
陆宸啊,就算我求你了,你索性也是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忘记了先前的事情,你说你是惠临十年生人,那若是生辰早些的是十七岁,迟些的也才十六岁,这年纪想必先前肯定是没有妻房的。
你就娶了锦娘吧,天意都注定了,那天我与锦娘是去法喜寺里求姻缘的,回来在河上就遇到了你,这不就是菩萨保佑吗?”
乔父双手颤抖着握着陆宸的手道:“你就帮帮我们吧,你若是日后恢复了记忆,要合离也罢,索性让锦娘有个儿子有个依靠罢了……
不至于被那群豺狼虎豹给夺去了我们拼尽性命为她拼下的家产呐!”
乔父说着便哆哆嗦嗦地要跪下,“算我求你了,看在我们救你一命的份上,你就答应入赘乔家吧?”
陆宸道:“恩公,您别这样,您先起来,容我好好考虑一晚。”
“好,好。”乔父脸色尽显疲惫。
……
翌日清晨,陆宸是被外边的争吵声给吵醒的。
他听到乔锦娘清丽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软软糯糯,陆宸头一次知晓吴侬软语也能犀利至此。
方言的意思,他已能粗略得微懂一些。
“乔伟,你到底从账上偷拿了多少银子?还有今日一早刚从鄞州运来的黄鱼鲞你就天不亮的偷吃了?你可知那一条黄鱼鲞有多难得?”
乔伟被乔锦娘带着百味楼之中的小厮从被窝里挖起来,恼恨至极地说着:“我就是饿了吃一条黄鱼又如何?我听人说你们百味楼一年下来可以挣上千两银子,我就拿了二两银子,你用得着这么大早上得来闹事吗?”
乔锦娘气恼不已地说着:“就算是百味楼挣上千两银子,那也不是你的,你赶紧将二两银子还出来,否则我就带你去报官!”
乔伟呸了一声,“乔锦娘,你不过就是一个赔钱货,入赘都没有人肯入赘!
百味楼迟早都是我的产业,我拿点我以后的银钱又怎么了?听说你定下了二百两银子的嫁衣,我这拿二两银子又如何?”
乔锦娘被气得都想要冒火了。
乔伟继续挑衅着道:“你爹娘病入膏肓,说不定明早就嗝屁了,到时候百味楼你不想交给乔家宗族也得叫!”
乔锦娘扬着手中的擀面杖就狠狠地往乔伟的头上敲去,红着眼睛道:“你爹娘才要明日暴毙了,你咒我爹娘,我要打得你连你亲爹娘都不认识你!八角茴香糯米……给我上!”
百味楼之中的丫鬟伙计纷纷都拿了家伙什将乔伟给团团围住,打得他发出惨叫声连连,堪比屠夫家中杀猪。
乔锦娘打了一顿还不解恨道:“扒了他的衣裳将他扔到城门口去!”
乔伟被打蒙了,还被扒衣扔了出去。
陆宸打开门便见到了面目全非的乔伟,看着一旁散了发髻,珠钗都斜了的乔锦娘,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才十五岁就暴躁成这样。
做人赘婿已是失了男儿的刚性,再娶这么一个暴躁任性的母老虎,这样的日子他可受不了。
陆宸想着这会儿就要去找乔父说明白,救命之恩他会好好相报的,即便是不能娶乔锦娘,他也会护着乔锦娘周全的。
可这个时候,听到了,对面房内传来女子嘤嘤的哭泣声。
他入内一看,乔锦娘可怜巴巴地蹲坐在门槛之上,见到他来了一双眼如同灵动的小鹿眼睛一般,还挂着泪珠,她明明在哭,陆宸却是看不到一丝的难看。
美人垂泪,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