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蒋择家的猫眼装了防偷窥,所以周一仰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他不知道在墙壁那头的人是否听见了他的敲门声,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来给他开门。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
他伸长了脖子,从那些男孩儿的惊呼声和起哄声中辨别出了蒋择的声线。
他听见了蒋择意味不明地喊了一声石鹤扬的名字,后面跟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接着,门那头的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般地失去了声响。
周一看着眼前的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放大了的蒋择的脸。
他由着蒋择热络且心虚地接过了他背着的书包,没吭声,只是乖乖地跟着对方往屋里走。
原本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恨不得一个人占两个人位置的人见他来了,都自动地给他让出了一个空位。
电视屏幕早就被按灭了,但是那些人的目光还是不住地往电视屏幕上瞟,似乎是在等待着重新开启的机会。
而大概是因为周一来得突然,所以他们中的大半压根没来得及从书包中掏出装模作样的书本来。
其余的也只是撑着脑袋,心不在焉地拿着水性笔在作业本上画圈。
更有甚者,无意识地在明早待交的作业上画了只呆头乌龟。
蒋择装没看见地切了个果盘果盘。
他反常地没有跟往常一样问周一要不要看会儿电视放松一下,只是在切好果盘后就顺势把它摆在了周一的触手可及的地方。
周一闷声说了声谢谢,用牙签叉起一块苹果的同时,也瞥见了旁边人倒置的课本。
“其实你们可以继续聊你们的,反正不管你们说了谁的坏话或者是谈论了谁的轶事,我都不至于刻意跑到你们那栋楼去多嘴。”周一垂着眼皮,自认为善解人意地说道,努力地想要挣脱在空气中无限弥漫的压抑氛围。
因为做贼心虚而全程精神紧绷的石鹤扬,自然也注意到了周一落在友人课本上的目光,于是冲着周一尴尬地一笑。
他在桌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侧正心不在焉地在走神的人,吓得后者一激灵,差点掀桌而起。
场面也因此变得更加尴尬。
坐在周一旁边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激了的反应,于是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一下鼻尖。
他在清过嗓子后半真半假地接话:“其实我们也不是怕你听了之后出去嘚啵,而是我们刚才谈论的话题吧,稍微有些少儿不宜。”
说话者没有接收到蒋择飞过来的锋利眼刀。
他看着周一顿住的指尖,误以为自己的这个拙劣理由被对方接受了,于是像是受了鼓励似的补充道:“但是吧,你的年纪太小了,你哥哥我私以为让你听去了不好,不利于你身心健康发展,所以决定还是不当着你的面说了,免得给你留下心理阴影。”
周一闻言,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的余光匆匆扫过了客厅里依旧显得魂不守舍的几个人,不受控制开始在脑内想:在他进来之前,蒋择在干嘛呢?
是安静地倾听着那些人的对话呢,还是也痞笑着参与了他们的话题?
但周一的千思万想最终也只化为了一个“哦”字。
说话者似乎是没有料到自己的长篇大论只换来了这么轻飘飘的一个回答,愣在了原地。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在蒋择“你再多画蛇添足一句我就要动手揍你了”的眼神中选择了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