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的口气并不好,低着头,“娘娘都无从得知的事,奴婢又从何知晓?”
嘉和皇后仍旧好声好气,“那本宫的渊儿……可有什消息?”
宫女这下连搭话都不愿。
嘉和皇后下变了脸色。
她拂袖将几案上摆着的食盒甩了下来,冷厉着脸色说道:“给几分气焰,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了?”
不说便不说,阴阳怪气,算什事?
她咬牙切齿道:“你们去将齐王找来,本宫是他母妃。”
“本宫何时过他使人母子分离的小人行径,去将他找过来!”
两个宫女将被打翻的食盒收拾了起来,反对嘉和皇后的骂声置之不问。
等出去了,方接皇后话的那个宫女对着窗户纸上映着的嘉和皇后的身影嘁了声,“真是可笑,当自己还是主子呢。”
她朝着另个宫女鄙夷,“当初还不是她自个儿害了张婕妤,害得别人母子分离,如今不过果报应,她还吃不消了,还天天惦记着十七皇子回来……十七皇子,恐怕回不来了。”
嘉和皇后听着窗下两个小宫女的对话,哆嗦了下,手里端着的碗下滚到了地上。
连来送饭的小宫女知道了当年是她害死容渟生母的事,那整个皇城之中,恐怕都知道了。
那她的声……
父亲救不了她,儿子也指望不上……
宫女走了,嘉和皇后浑浑噩噩,枯骨般,动不动。
坐终日。
天色忽晚。
宫女来给嘉和皇后晚膳,手中四角方盘中装着的,是凉掉的剩饭剩菜。
她磨磨蹭蹭,推开吱呀作响的门。
曾经富丽堂皇、摆设用度无不精贵奢靡的锦绣宫,此刻荒凉萧条,落尘秋风了它唯的点缀。
小宫女踏进来,却没能看到嘉和皇后的身影。
她找了整圈,仍没见人,急忙跑了出去,“娘娘不见了。”
宫里乱了夜。
等到天快破晓,终于有人在冷宫中的处枯井里发现了摔进去的嘉和皇后。
嘉和皇后起被打捞上来的,还有具枯骨。——当初跟在皇后身边的老奴季嬷嬷。
皇后摔断了双腿,又和被她冤枉害死的人的尸骨共处夜,等到被捞上来了,怔愣恍惚,个劲儿地念叨着是有人将她带到了那里,见无人信她的话,疯了似的又叫又闹,叫喊的内容换了种,她说她的渊儿会登基继承统,她要做太后乃至太上皇后,不管旁人说什,她都听不进去。
……
姜娆只在梦里梦见过回皇后身边有个得她信任的老嬷嬷,回京后从来没见到过,不知季嬷嬷其人,听说了皇后失足坠井恰好碰上了季嬷嬷的尸骨,浑身起寒刺,她又知道季嬷嬷死,试着打听了几回,好些年前的事,很难查清。
容渟太忙,她不打扰,便没有问他。
秦云倒是对这事见怪不怪,“宫里出人命是常有的事,人祸居多。我说为什当初皇后身边那个满是坏心又十分难缠的老嬷嬷会突然告老还乡,兴许是办事不利,被皇后灭口了。”
姜娆低头深,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秦云总往漱湘宫外头看,姜娆问她,“莫不是记挂着圣上?”
秦云勾了勾笑,“只是起了以前的打算。”
她附到姜娆耳边,“我初入宫时,对圣上格外怨恨,当时在,若有天他真能喜欢上我便好了,倒不是喜欢他,只是在他动心的时候,让他知道我对他始终无心。”
“可我顾念着身后的秦家,倒是不敢给自己出这口气。本瞒他生,最近却抽空再去见他面。”
秦云敲着桌,“那位张婕妤的事你可听说了?皇后害死她的事,圣上恐怕直知道,心中不知是为了他那两分明君的面子,还是有其他打算,不打算惩戒。他待旁人如此薄情,我待他薄情些,听上去倒像是我应该做的事。”
姜娆只觉这是笔烂账,她捋不清楚,脸为难。秦云疼她,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道:“这事由我自个儿量,你不必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