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巧妙的在起手式里容入了不杀的姿态，其结果还是得杀。
然而，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武东海也不清楚。
他感觉到一股真正的从容。
剑快，剑慢，都不再重要。
两人身上的气息互相激荡，形成了一股奇妙的气场，周遭滴落的屏翳之雨都无法靠近，远远就给震了开来。
已经使出神兵七十二变的江枫，同样是从容不迫的姿态，以随机应变，不，是超越随机应变的一种武斗本能，飞快使出一招又一招他构想已久的、曾在脑海中流星飞转的强招，招架格挡武东海的青龙归墟斩击。
十八般武器的兵形，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在江枫的双手之中接连浮现。
“原来这一招不太通啊？”
江枫反手一刀上挑，却差一点被武东海的第四剑破开。
“这一招好像有点过头了？”
江枫大斧快轰，却遭到武东海的第九剑后发先至。
“不对不对，使的跟想的差太远了，原来应该把速度加快一些！”
江枫快鞭回卷，差一点就成功封锁了武东海的第十七斩。
“果然是这样，这一招大有妙着！”
江枫手中暗金钢爪呼喝抓下，将武东海的第三十一斩消于无形。
到了第一百四十六招，江枫根本就忘记要杀掉武东海。
而武东海，因为早已经忘记了要杀掉江枫。
两个人看似每一招都是在绝命拼杀，又像是每一招都只是在切磋，把对方的武学理念和自己的融会贯通，到了如此奇异的境界。
到了第七百三十四招，几乎是任由体内的兵器魂魄迫不及待冲出去，借由自己的体魄与武东海的巅峰斩法对决，一败，再败，却也层出不穷，不让武东海攻破防御。
江枫的思考可能停顿了。
或者在这个境界里，思考已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江枫体内的神兵七十二变，正在他胸膛的异度空间里呼啸、击鼓，带着之前从耶律无前幻象那里取走的霸绝之势，狂霸的增幅江枫攻击的力量。
一直未能插手战斗的山老，光是在一旁观看，心脏就猛烈跳动，恨不得把二人交手的每一帧画面，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此时的山老，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即便现在给他活命的机会，他也会不屑一顾。
是的，不是不愿意活命，而是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武东海的每一剑都蕴藏着至巧与至拙的境界，只要是用剑之人在旁看了，能够从中学到一、两剑的变化，此生便受益无穷，而江枫手中七十二般兵形的变化，更是和武东海的剑招完美呼应，其中对于兵器的奥妙之处，不过是看了区区两秒钟，就可以赶得上山老苦心研究千年的兵器奥妙之处。
“不得了的战斗。”
静静观战的山老暗忖：“江枫在战斗中一招一招地进步，如果那武东海突然停止了的话，他反而会开始迷惑，忘记刚刚得到的一切，最好的办法是继续不加思索地交手对招，越久越好，让身体记住此刻无敌忘我的感觉……”
此刻，他不禁想起曾经被他全心认可的另一个人，杨乌龙。
或许，杨乌龙的状态，并不是他一直所料想的那么颓丧，而是杨乌龙每逢遭遇了强敌，每一次都能侥幸活下去，然后苟且地变强，直至到达登峰造极之境。
而此刻在山老面前，和武东海尽情交手，酣畅淋漓变招的江枫，更是个无比的幸运儿。
他并不需要冒着和多次强者搏命的风险，也能在这一刻，把他之前在山隐铁匠台中所修行得到的东西，身怀的术法，以及之前吸收过，还没来及消化的仙隐香力量，以及耶律无前的霸绝之势，在这一刻全部吸收掉。
此时的山老，几乎是要热泪盈眶，能看到他毕生舍命的杰作，遇到如此的机缘，顺带着让他看到不枉此生的痛快兵器对决，他就算此时死去，也是心满意足了。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须弥一瞬。
江枫和武东海的一千一百零一十三次对招，终于落下了帷幕。
可是，武东海用来收尾的第一千一百零一十三剑并没有特别惊天动地。
只是和之前的剑招一样，绵延且刁钻，犀利且平淡，或许是他的每一招斩击都太过精彩，让人无法评选出，到底哪一招最强，哪一招最弱。
武东海的剑简简单单地回鞘。
结束了吗？
江枫有点怅然若失。
他的身上完全没有一处受伤，却也没能片刻能攻破武东海的防御。
两个人就像在打太极推手一样，即便是手持着shā • rén的兵刃互相斩杀。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刚刚那一千一百零一十三剑的残影。
两人对打的气息还在，兵器相击的声音依然缭绕游荡着。
最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正如停止的太极一般，一切都是归于阴阳平衡，回归于无。
江枫低头，眼看着他之前腿上的伤口，不知在何时，已经结了疮疤，止住了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