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知道她有不方便让病人听到的话,就轻声对她说:“出来说吧。”
走出了风铃住的耳房,站在庭院中,医女对着姜妤和兰心微微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姐姐,你说话啊!”兰心急切地抓住医女的袖子问。
“此症进程很缓慢,一开始只不过觉得浑身乏力,容易感染风寒,发作的时候心口疼,呼吸困难。随着病程推进,发作的间隔时间会变少,人也会越来越衰弱。最后……”
“最后怎样?”兰心心急地追问。
“最后,可能哪一次发作,人就没了。”
姜妤听完,问道:“这个病,有什么办法医治吗?”
“奴婢听张太医说过,这个病只能养,或许能拖一拖,但是无法痊愈。”
知道这个消息,姜妤的心痛了一痛。
“知道了。”她说完,返身朝自己住的寝殿走去。
走了没几步,她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热,摸了摸,原来是流泪了。
前世她就已经把风铃当做姐妹和同伴来看,甚至自己有什么不想做的事,交给风铃去做,她一定会替自己妥妥帖帖地做好,却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不知道哪天就会撑不下去了。
送走了医女,第二天,姜妤让福贵去请一趟张太医,只说自己不太舒服,请张太医过来瞧瞧。
张太医来得很快,提着药箱,抹着因走得快沁出的汗珠,见到姜妤就问:“姜娘娘,微臣来迟了,是哪里不舒服?”
“张太医,我没事。”
“没事?”张太医愕然。
“想求您一件事,所以把您请来。”
“不敢当,不敢当。”
姜妤把风铃的病情和昨夜医女说的话转述给了张太医,末了,她恳切地道:“张太医,希望您看在医者仁心的份上,替我的宫女看一看病。”
按理,宫中的太医只给主子治病,宫女太监病了,要么请医女看,要么自己熬一熬,有钱的,可以出宫请宫外的大夫看。
但是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出宫的。
要太医院的医令给一个小小的宫女看病,确实是逾矩了。
张太医迟疑了一下。
听说是明熙宫的主子病了,他才心急慌忙地赶来,可他从不为宫女治病。
“这样吧,您看一看,开个方,若是要吃药,我们托人从宫外捎带,不由太医院抓药。”姜妤见他为难,便提了个折中的方案。
张太医终于点头答应了。
风铃休息了一夜,气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仍然是脸色苍白,说话也没有力气。
张太医把了半天脉,又看了看风铃的舌头和眼睛,便出来了。
“姜娘娘,此症确实无解,只能吃点药,缓一缓,但是是否有用也不知道。微臣先开个方子给您。买得到人参的话,也可以买些好人参备着,发作的时候含一片。”
听到张太医亲口说出此症无解的话,姜妤彻底死心了。
张太医救不了风铃,她自己也救不了风铃。
只不过,她不忍心看着风铃的生命就这么像溶解在水里的盐一般,无可挽回地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