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虽响,但声音却传不到后宫,太子被一声急报打断了动作,瞧见那晕开的墨点心底不悦,怒道:“什么事情?”
“陛下,太子,瑞山八百里急报,瑞山王重病。”太监哆嗦着禀告。
“什么?”太子脸色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赵怀那小子重病了?”
等他回头一看,却见龙塌上的皇帝脸色阴沉,并无一点喜色。
太子到底还有几分成算,试探着问:“父皇,难不成赵怀这小子是装病?”
皇帝瞥了他一眼,叹出一口气来:“一个月前,瑞山曾派遣使者入京,一路散布赵怀重病谣言。”
“瑞山必然是有谋士猜到,朕会传召藩王入京,所以才会故意为之。”
太子惊讶问道:“什么,瑞山曾派遣使者入京?可,可这个月并未听说有瑞山使者求见?”
皇帝淡淡道:“他们永远都到不了了。”
太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瑞山确实是派了人过来,但这些人被皇帝截杀在半路上。
他下意识的握紧毛笔,墨点在他手指尖晕开,太子忽然想明白为何皇帝急着下圣旨。
想必是怕东窗事发,到时候三位藩王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想尽办法不来京城。
皇帝叹气道:“没想到赵怀这小子这般谨慎,前脚派遣使者,后脚还另有准备,且这群人来得突然,在此之前毫无风声。”
他心底只怕其余两位藩王有样学样,除非朝廷直接撕破脸,否则怕是难了。
皇帝哪里会知道,陆远涛路上便察觉到不对劲,李大人他们若是顺利,那瑞山王重病的消息应该传得到处都是才对,怎么会如此安静。
因此,陆远涛暗地里警惕,带着五人一路赶路,掩藏行踪,到底是避开了皇室眼线。
等进入京城打探清楚,陆远涛更是当机立断,压根没给皇帝反应的时间。
太子皱眉道:“父皇,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些人也杀了,反正死无对证。”
皇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一路急报入京,且敲响了登闻鼓,现在杀了他们除了落人口舌,还有什么用处?”
太子一听不行,又说:“既然赵怀说他病了,那就让他入京治病,京城的大夫总比他们瑞山来得强,这岂不是现成的理由?”
皇帝差点被他逗笑了:“蠢货。”
太子脸色一僵。
皇帝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被气死,心底再次后悔当初的选择,也许牺牲老三就是最大的错误,比起太子,老三的心思灵活的多。
可现在后悔也迟了。
皇帝撑起身体,说道:“棋差一招,赵怀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如今人人都知道他重病在床无法出行,再想让他来京城怕是难了。”
太子眼底阴鸷:“他要是敢不来,英王便是他的下场。”
听见这话,皇帝一时失去言语,他揉了揉眉心,对抗英王的那场战争看似胜利,实际上朝廷损伤惨重,尤其是皇灵院派出去的灵师,竟然折了三分之二。
这可是皇室多年以来呕心沥血,以无数人力物力才养成的战斗力。
英王一站,皇灵院损伤惨重,尤其是那一位上次对付赵怀不成,遭到反噬,如今还在养伤中,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皇帝为何想尽办法,想用怀柔的手段召唤他们入京,正是因为在京城之中,皇灵院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赵怀确实只是孩子,可继承仪式上的天象却让皇帝心惊肉跳。
如今的皇帝后悔万分,当初不该仗着有宫廷秘法在,便放任德川带走赵怀,早知如此,就不该心慈手软,应该早早送他们母子去黄泉底下团圆。
最让皇帝头疼的是,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却因为打败了英王而自视甚高,这也是皇帝急着要解决剩余三位藩王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里,皇帝的眼神一冷:“既然赵怀称病,那就大张旗鼓的把太医送过去治病,朕倒是想看看他这病能装多久。”
太子眼神一亮,忙道:“父皇说得对,他要太医,那咱们就给他太医,等太医到了瑞山一查,若查证他在装病,这就是现成的欺君之罪。”
听见这话,皇帝心底又是一窒,很想撬开儿子的脑袋看一看里头是不是一包水,赵怀既然用生病的借口,绝了被召入京城的危险,那他怎么可能让太医看出破绽,还被人拿捏住欺君之罪的把柄?
以前的太子虽然不够完美,可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自从打赢了英王,没有了老三,反倒是越发不成器了。
他哪里知道,正因为太子一夜之间没了对手,坐稳位置,才失了往日的谨慎。
捏了捏发疼的眉心,皇帝只说:“让太医院拟出名单即刻前往瑞山,你亲自去皇灵院一趟,让皇灵院挑选灵师,以太医身份随行。”
等着灵师进了瑞山王府,即使无法暗杀赵怀,至少也能传递一些有用的消息回来。
一想到短短两年时间,原本被穿成筛子的瑞山,居然忽然之间变得固若金汤,无论他派遣多少人进去都毫无回应,皇帝心底便一阵不安。
尤其是慕容家那边彻底断了音信,来去瑞山的商队那么多,竟然没有一个可用的消息。
皇帝眼神阴沉,再一次后悔不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