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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火种(二十二)(2 / 2)

梅擅很中肯地点评:“面具做的不错,要是演的再像点就更好了。”

乌啼无趣地嘁了一声,捋了捋人.皮面具上的褶皱,又重新把它戴在脸上。

“在江宅就待了那么几个月,我哪能把她的言语举止样样都学的像。再说,她都卧床不起都快半年了,口不能言腿不能动的,我怎么学?”

梅擅懒得和她争辩,只问:“一会儿我出去熟悉地形,你做什么?要不要先去看看……”

“不急。”乌啼懒散地靠在床上,舒舒服服地拉过被子,“反正他就在这宅子里,跑不了。等过几日,我再去看他。”

*

从正厅出来,苏嫽先带着季筠声回了香玉小院。

季筠声一路滔滔不绝地说着清落夫人方才去太傅府时的情景。

“好些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姨母了。我娘也是,愣了半天,才跑过去抱着姨母哭……”

她跟着苏嫽走进屋里,熟练地拎起岁岁抱在怀里,嘴倒是一刻也没闲着:“嫽儿,你一会儿带那个什么梅擅出去,可要少和他说话。方才吃饭的时候,你是没瞧见他那副表情,绷着一张臭脸,好像谁惹了他似的。相爷亲自给他夹菜,他连声谢谢都不说。不知是哪儿惯出来的臭脾气!”

苏嫽被她的抱怨逗笑了,“倒是难得听你说别人的坏话。”

她坐下来歇了一会,月枝匆忙从外头跑进来,小声禀道:“小姐,陆小公子好像生病了。”

苏嫽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半晌,她抬起头,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温声问:“怎么了?”

“似乎是着了凉。奴婢方才去的时候,小公子正在床上昏睡着呢。”

苏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抛开江佑的事不提,她到底还是担心容渊的。她挣扎半晌,还是起了身,匆忙往外走:“我去看看。”

她在偏房门口停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推开房门。午后温和的光落在床榻上,将锦被上的绣花描出温暖的轮廓。容渊缩在被子里,眉头紧皱,肤色苍白如雪,脆弱的像一只一碰就会碎掉的瓷瓶。

苏嫽心里一阵心疼,她连忙快步跑到床边,弯腰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发烧。

容渊挪了挪身子,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苏嫽站在床前,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哑着声音唤:“姐姐。”

苏嫽皱着眉在榻边坐下,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怎么生病了?”

容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许是染了风寒,不碍事的。”

为了让自己生病,他可是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可上天仿佛偏要和他作对似的,他在冷水里待了那么久,却根本没有半点发烧的意思,顶多只是身体有些发冷而已。

无奈之下,容渊只好装病。

苏嫽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轻轻碰了下他露在外头的脖颈。冰凉凉的,冷的像冬天池子里的冰。

她的眉头皱的更深:“我让人煮碗姜汤来。”

她说着便要起身,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容渊费力地撑起身子,拉住她细白的手腕,小声说:“我想姐姐陪着我。”

苏嫽被他扯的回过头来,她默然站着,望向容渊的眼睛。他仍是平时在她面前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可就是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面皮底下,竟藏着那样凶狠毒辣的一面。

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小厨房,容渊忽然发狠咬向她的锁骨。

也许在那时候她便该有所察觉。她养的根本不是什么乖顺可爱的小猫儿,而是只会咬人会伤人的狼崽子。

苏嫽轻轻叹了口气。容渊仍旧扯着她的手腕不肯松,甚至轻轻晃了两下,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姐姐,不要不理阿渊。”

苏嫽终究还是软了心。人是她自己求苏行山留下来的,她不能不管他。

她垂下眸子,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容渊的手背,温声说:“阿渊,答应姐姐,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好不好?”

容渊立刻点头:“我答应姐姐。”

苏嫽这才慢慢绽开一个笑来。她轻轻拂开容渊的手,柔声安抚:“今日府里来了客人,爹爹要我带客人去京城里转一转,我恐怕不能留下来陪你。等下我让月枝去准备姜汤和祛寒的汤药,记得按时喝。”

容渊咬着唇,执拗地说:“我不想让姐姐陪别人出去。我想姐姐留下来陪我。”

苏嫽无奈地看着他,“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容渊又往外挪了挪,固执地去扯她的衣摆,再低唤一声:“姐姐……”

他的声线透着惹人怜惜的脆弱和喑哑,令苏嫽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犹豫再三,苏嫽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好吧。”

*

带梅擅逛京城的差事最后落到了季筠声身上。

苏嫽要留在府里照顾容渊,又怕怠慢了客人,只好求季筠声帮忙。季筠声虽然讨厌梅擅,但又不忍心不帮苏嫽的忙,只得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梅擅早早地在府门外等着,见她出来,立刻皱着眉把头转到另一边去。

方才吃饭时,他就坐在季筠声旁边。从入席到下桌,这姑娘的嘴就没停过,跟谁都能说上两句。满桌子的人,就她一个人聒噪个不停,吵得他头疼。

季筠声在他身侧停下,不耐烦地拿胳膊肘怼他:“还杵着干什么?今日由本小姐亲自带你去逛京城,还不快点跟上。”

梅擅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这姑娘和他说话怎么跟吞了炮仗一样?好像巴不得能用话呛死他似的。

他不满地撇撇嘴:“怎么是你带我去?苏小姐呢?”

“嫽儿有事抽不开身,所以才把此事托付给我。”季筠声愈发不耐烦,“废话真多,跟着我走就是了。”

她闷头走在前面,梅擅憋了一肚子气,气呼呼地跟了上去。季筠声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问:“想去哪儿?饭馆还是酒楼?去水芸池赏荷还是去清木园看花?去红袖楼听曲儿还是去秦湘阁看歌舞?……”

她一连串报了十来个地名,听得梅擅几乎眼冒金星。

“你先等等。”梅擅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愤怒地打断了她,“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季筠声斜乜他一眼:“不然怎么对待?还得把你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梅擅气的几乎眼前一晕:“不是,我说这位季姑娘——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今日是初次相见吧?我既没惹着你,也没做什么害你的事。怎么你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待仇人似的?”

梅擅甚至开始在心里认真反思。难不成他前几日在京城杀的那几个人里头,有她的心上人?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梅擅很快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季筠声冷哼一声:“你是没惹着我,是我自己看不惯你的臭脾气。”

臭脾气?他有什么臭脾气啊?

梅擅瞪圆了眼睛,刚想替自己辩驳几句,季筠声已经走进了街边的一家饭馆。

“行了,看在嫽儿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尽一尽地主之谊。赶紧进来,今儿本小姐请你吃饭。”

梅擅一头雾水地望着饭馆门口挂着的招牌。他们不是刚刚才在苏府吃过饭吗?又吃?

季筠声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也不等梅擅过来,便一连气点了一大堆菜。见梅擅面露不满,她懒懒开口:“别看这里地方小,这儿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饭馆。外地人到了京城,都要先来这里尝一尝京城的口味。”

梅擅不由朝四周打量了几眼,这饭馆地方不大,人倒是不少。旁边一张小桌子,竟挤了整整六个人。那几个人瞧着像是书生模样,正一边吃饭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城里进来的新鲜事。

“哎,你听说了没?陛下派去西洲的十万大军今日回京了。”

“真的?”一个书生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仗打赢没有?”

“根本就没打仗。西洲王见咱们大楚铁骑压境,怕的跟什么似的,没等打起来就说要求和。听说西洲王为了求和,不仅进献了好些奇珍异宝,还答允将西洲最尊贵的神女送给咱们太子殿下当妃子呢。”

季筠声听了,不由暗自吃惊。西洲王竟舍得将神女进献给大楚?

西洲子民对美人有着一种近乎迷信的崇拜。他们坚定地认为,美人是天地精华与灵气的化身,是世间最圣洁之物。

因此每隔六年,西洲王室就会中西洲所有刚及笄的少女中选出容貌最出挑的一位,封为神女。而神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日日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接受子民叩拜,收受贡品和银钱,以安西洲子民之心。

对西洲子民而言,神女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甚至远高于他们的统治者——西洲王室。

神女是高贵而不可亵渎的,是他们心中信奉的神与信仰。而现在,神女却要被送到大楚太子的床榻间屈膝承欢。

这是对西洲最残忍的羞辱。

那书生打开了话匣子,一时收不住嘴,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要我说,西洲这是活该!那西洲王以前不是嚣张的很吗?天天带兵到边关闹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有了容王殿下,才勉强消停了些。可是他竟敢暗杀容王殿下——那可是陛下的亲弟弟!要我说,陛下早该给西洲点颜色瞧瞧了……”

梅擅越听眉头皱的越深,睨着那一桌子人小声嘟囔:“分明是那狗皇帝惦记着西洲的宝物先动的手,西洲只是反抗而已。”

他的话被那几个书生的高谈阔论掩了下去,旁人听不清楚,可坐在他对面的季筠声却是听清了。季筠声在家时常听季太傅说起西洲王烧杀抢掠的恶行,听他竟替西洲辩解,不由怒道:“你说什么呢?那西洲王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因为他,边关子民受了多少苦,你却还替他辩解,是脑子被门撞坏了吗?”

梅擅怒道:“你脑子才被门撞坏了!你怎么知道西洲王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还不是道听途说!”

季筠声一时噎住,很快又不甘示弱地反驳了回去:“京城人人都这么说,难道我是信口胡诌的不成?”

她和梅擅一个声音比一个大,竟把旁边那一桌子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那几个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季筠声扭过头,气呼呼地抓起茶杯闷头喝茶。

梅擅懒得理她,索性也抓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茶。俩人一杯接一杯地喝,一壶茶很快被喝了个空,季筠声狠狠瞪他一眼,高声喊:“小二!再上壶茶来!”

见他们俩不再争吵,那几个书生才又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

“……听说神女六日后就要入京,西洲王还派了使臣护送,到时候可热闹了。”

“不如那天咱们几个一块去看看热闹?我倒要看看,这个被西洲人当神一样供着的神女到底长什么模样。”

季筠声本来被梅擅气的不轻,他们的话飘进耳朵里,她顿时又来了兴致,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神女可是这世上最绝色的美人。这等看热闹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得快些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嫽儿才行。

小二将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来。季筠声的心思早飘到了六日之后,哪还有闲心和梅擅置气,只连声催促:“快吃快吃。吃完我还有要紧事要办呢。”

*

偏房。

苏嫽坐在榻边的锦墩上,怀里抱着岁岁。容渊刚刚喝过姜汤,侧着身子躺着,身上盖着厚厚两床被子。

“要捂一捂,出些汗才好得快。”她笑着说。

容渊乖巧地点头。

“好,听姐姐的。”

月枝推门进来,将刚熬好的药递给苏嫽,“小姐,药好了。”

苏嫽接过药碗,用匙子搅了一会儿,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给容渊:“来,起来喝药吧。”

容渊皱了皱眉,别过脸去。药太苦,他不想喝。更何况他根本就没病。

苏嫽柔声哄他:“药要趁热喝才管用,听话,好不好?”

容渊从被子下探出脸,好半晌才说:“药太苦,姐姐帮我拿些蜜饯来吧。”

“好。”苏嫽笑了笑,将怀里的岁岁放到地上,起身往外走,“姐姐去小厨房给你拿。”

容渊看着她出了偏房,下了石阶,身影渐渐远去。他睨了地上的岁岁一眼,伸手将两床厚被子推开,舒舒服服地喘了口气。

他拿起盛满药汁的碗,视线在房里扫了几圈,最终落在窗边的一只瓷花瓶儿上。花瓶里插着两枝水仙,早都枯了。容渊将花枝抽出来,把一整碗药汁都倒进去,只留了一点儿药底,然后又把花枝依原样插回去。

岁岁突然喵喵地叫起来。

容渊不悦地瞥它一眼,大步越过他,弯腰将药碗放回床边的桌子上。他抖了抖汗涔涔的衣领,正要上床,身后的门却突然开了。

苏嫽站在门口,蹙眉看着他:“阿渊,你骗姐姐。”

方才她照顾容渊时,他分明是一副虚弱至极连翻身都困难的模样。可眼下却能矫捷地下床,连眉眼间虚弱的病态都已褪去,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容渊愣了愣,艰难地转过身,不敢去看苏嫽的眼睛。

“姐姐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是想问问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蜜饯。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苏嫽眼中透着失望,心里生出一股酸涩的被欺骗的感觉。

“你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来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她不再说话,微红着眼眶转过身,推门往外走。

容渊心里一沉,慌乱地放下药碗追上去:“姐姐……”

苏嫽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方才那样的神情。

这一次,苏嫽许是真的生气了。

苏嫽冷着脸拂开他的手。容渊不依不饶地黏上去,用缠着纱布的左手费力地攥住她的衣袖。

“我只是想让姐姐不再生我的气,想让姐姐多陪我一会儿。”

他低垂着眸子,可怜兮兮地说:“阿渊知错了,姐姐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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