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自然有。”乌啼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檀玉,慢悠悠地说:“只是此毒凶险,用药需十分谨慎。我得日日给娘娘把脉,根据娘娘的身体状况调整方子。娘娘按照我的方子煎药服下,半月后便可好转。”
李檀玉的手慢慢紧攥成拳,指甲嵌入她细嫩的掌心。
她仍是不敢相信,陛下竟会赐毒参给她。她与楚安帝多年夫妻,恩爱非常,他为何要这般算计于她?
李檀玉脑中一片混乱。
“怎么,娘娘是不相信我吗?”乌啼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她冗长的思绪。
李檀玉恍然回过神来,虚弱地摇了摇头。她这几日身子确实越来越差,她早就怀疑有人在她的饮食里做了手脚。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她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再者,清落夫人是嫽儿请来的。嫽儿是绝不会害她的。
李檀玉轻咳几声,说:“多谢夫人肯替本宫诊治。那就劳烦夫人以后每日都入宫一趟,帮本宫调理身子。夫人入宫时切记莫要走漏了风声,只说是来看小公主的便是。”
“好。”乌啼答应的十分爽快。
虽说今日之事出乎她的意料,但答应替玉贵妃诊治对她来说确有好处。她正好可以借此入宫的机会,好好探查一番这皇宫里头的布局。
苏嫽坐着陪李檀玉说了会儿话,再三叮嘱她好好休息。临近晌午,梓女官进来禀了一声,说陛下要过来看小公主,顺便陪李檀玉一起用膳。苏嫽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告辞,“那嫽儿先回去了。姨母一定要注意身体,嫽儿过几日再来看望姨母。”
“好。”李檀玉微笑着目送她出了殿门。门关上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梓。”她将梓女官唤到身边,低声嘱咐,“往后小厨房煮的参茶,皆由你亲自端给本宫,不必再让旁人经手。”
眼下还不能打草惊蛇,面上的功夫得做足了才行。起码得装作每日照常饮下参茶的样子,才能不让楚安帝起疑。
梓女官忙颔首应下。
李檀玉虚弱地坐回软榻上,一手扶额,只觉头痛欲裂。头昏昏沉沉的,她拧眉闭上眼,一片混沌之中,她想起了李檀珠。
在她的记忆里,檀珠就如盛放的牡丹一样美。可就是这样美好的檀珠,却染了无名之症,只能躺在狭小的床榻上,一点一点地消磨掉最后的时光。
起初,李檀珠只是有些咳嗽,就连大夫都觉得她只是染了风寒,服几副药便好。可后来,檀珠的病却越来越重,连水都咽不下。
檀珠生病的时候,苏嫽已经七岁。那时她忧心檀珠的病,还特地向楚安帝请了旨,出宫亲自照顾了檀珠一段时日。
李檀玉蓦地睁开眼睛。
檀珠起初的病症,实在与她如今的症状太过相像。
她蹙着眉,慢慢思索着檀珠生病前发生的事。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慢慢浮现。
*
香玉小院。
苏嫽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挑选着妆奁里的首饰。今晚是花灯节,她要打扮的漂亮一些出门。
她挑了几支步摇在头上比量了一下。铜镜里映出身后容渊的脸,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苏嫽,神色认真,好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苏嫽忍不住笑出声来:“阿渊,你看着我做什么?”
容渊弯唇朝她笑,用干净的眸子看着她:“姐姐好看呀。”
“你呀,净会说好话。”苏嫽没理他,笑着去一旁的匣子里翻找耳坠。
容渊靠近了些,伸手替苏嫽拢起她乌黑柔顺的头发。趁苏嫽不注意,他将她的头发一缕缕摊在掌心,埋头深嗅。
是他熟悉的晚香玉味道。
容渊的视线落在苏嫽白净的后颈上。他喉结动了动,轻声说:“我来替姐姐画那朵虞美人吧。”
苏嫽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呀。让我看看阿渊的画技怎么样。”
容渊拿起桌上搁着的笔,在盛着花汁的碗里蘸了蘸。他将苏嫽的长发拢到一旁,露出那片如雪般白皙的肌肤。她发间残存的晚香玉的甜香和淡淡的脂粉香混在一起,细腻绵长。
容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在她颈上落下第一笔。
歪了。
容渊皱起眉,又提笔将那片花瓣描了几遍,试图弥补。可却越画越难看。
他的手腕不稳。
因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朵虞美人上。
花汁散出馥郁的甜香,殷红的颜色在她素白的颈上铺开瑰丽的图画。容渊停了笔,抿了抿干涩的唇。
那日在康衍宫的偏殿里,他曾彻彻底底地占据过这片领地。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殿中的情景。香气催起欲念的火苗,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合时宜地从容渊脑子里跳出来。
只尝过一次滋味怎么够。姐姐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总有一天,他会彻彻底底地占有姐姐。
“怎么不画啦?”苏嫽抬起脸,从镜子里看向容渊。
容渊垂下眸子,望着那片丑陋的花瓣,忽然想起白天乌啼对他说过的话。
“你得让她知晓你的心意。”
心意么?
容渊低着头,就着笔上剩下的花汁,心烦意乱地在她颈上胡乱画了一笔。
苏嫽微微蹙起眉,还没来得及嗔怪他,容渊忽然弯腰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阿渊好喜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