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很暖,在冷清的夜风里,暖的像一只刚换了炭的手炉。
苏嫽空落落的心,在听到容渊声音的那一刻,仿佛骤然有了归宿一般瞬间安稳下来。
她缩在容渊的怀里,不知不觉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阿渊,我好害怕……”
害怕在这黑漆漆的人群中,再也找不到那个会牵着她的手对她撒娇的阿渊。
在容渊的手松开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发觉,原来容渊不在身边的时候,她竟是这样地不安和害怕。
不知从何时起,她早已习惯了容渊的陪伴。好像无论做什么,只要有他陪着,就会觉得无比安心。
容渊牢牢地锢着苏嫽的腰,极耐心地、一下下地抚摸着苏嫽被风吹乱的发丝。晚香玉的香气缠上鼻尖,他藏在面具下的脸露出餍足的笑。
他终于可以抱着姐姐了。有时候他真想用锁链把姐姐和他铐在一起,这样姐姐就永远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嘶……”怀里的人突然皱了皱眉,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容渊蹙起眉,是不是他抱的太用力,把姐姐弄疼了?
他立刻松开了手。
苏嫽蹲在地上,皱眉揉着右腿的小腿肚。方才被马蹄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这会儿估摸着已经现出了青紫的淤痕。
“姐姐怎么受伤了?”容渊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扶着苏嫽走到路边安全些的地方,蹲下来替她轻轻揉着受伤的地方,“姐姐,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府吧。”
“好。”苏嫽也正有此意,搭着容渊的手慢慢起身。那些铁衣卫的人不知道在追捕什么人,好好的一条长街闹的鸡飞狗跳的,还是早些回府为好。
容渊扶着她,沿着路边往苏府的方向走。还没走出多远,前面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是冯琪!殿下,冯琪在这里!”
话音将落,慕容琅骑着红鬃马从长街另一头疾驰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名铁衣卫。
慕容琅策马冲过人群,厉声高喊:“冯琪,孤已派人阻断你的后路,你今日无路可逃!还不快束手就擒!”
他这般高喊,那被唤做冯琪的人非但不逃跑,反而还迎着慕容琅的方向跑来。冯琪脸上戴着半张狮子面具,灵活矫健地在人群中穿梭。眼看着他就要撞到苏嫽,容渊连忙上前了些,把苏嫽护在身后。
冯琪却好像偏偏要与他作对似的,竟跳上了他和苏嫽站着的那处石阶。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容渊一眼,借力跳起,运起轻功往另一边逃去。
容渊浑身一颤。
冯琪在经过他身边的那一瞬间,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慕容琅望着冯琪轻巧的背影,气急败坏地一挥手:“追!”
他已经让手下封锁京城各处要道,冯琪跑不了多远。今晚,他必会抓到冯琪,将他押送到父皇面前。
容渊没再看冯琪,他借着衣袖的遮掩,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攥进掌心里。然后他轻柔地扶起苏嫽的胳膊,乖巧地说:“姐姐,我们回家。”
他带着苏嫽走出乱糟糟的长街,把满街的聒噪远远地甩在身后。那些铁衣卫仍在拼了命地追赶冯琪。太子殿下说了,谁能活捉冯琪,赏黄金百两。
铺满青瓦的房顶上,月色堆叠。漆黑的夜幕像一张大网,将地上的一切悄无声息地笼在网中。
一个戴着老虎面具的女人懒懒地坐在房顶,大红色的裙裾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一只黑鸦停在她的腕上,羽毛黑的像墨,在月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她伸手慢悠悠地理着黑鸦的毛,视线落在追赶冯琪的那一队铁衣卫身上。
冯琪一路往西逃,长街的尽头是条死路。若想逃脱,他必会跳上屋顶,用轻功离开。
女人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她温柔地抚摸着黑鸦的脑袋,低声说:“去吧。”
黑鸦展开翅膀,无声无息地潜入夜色里,借着风势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