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踏进苏府的门时,那些丫鬟婆子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个个儿都低着头躲的老远。
而郑氏刚瞧见他进门就摔了杯子,哭着喊着要苏行山快些赶他走,那位寡言少语的二小姐更是见着他便喊害怕,躲在赵姨娘身后迟迟不肯出来。
他还以为,这位金枝玉叶的相府嫡小姐或许会与旁人有所不同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胆小鬼。
容渊在心底冷嘲了一声,好像故意要吓苏嫽似的,那双漂亮的异瞳直勾勾地盯着苏嫽一个人看。
苏行山也在看着苏嫽。他脸色阴沉的厉害,指腹摩挲着手边的镇纸,缓缓道:“嫽儿,当年他父亲曾帮过我,今日我留下他,也是为了报恩。你若不喜他这双眼睛,爹便将他养在偏院,不许他出来走动就是。”
他是想留下容渊的。
当年他最落魄潦倒之时,是容渊的父亲给了他进京的盘缠,又替他打点关系,让他顺利通过了秋试。
若非当年容渊父亲出手相助,便不会有今日的苏相爷,于情于理,他都该报恩。
可他没想过,恩人的儿子竟会是天生异瞳,在大楚,这可是天大的忌讳。
郑氏闻言,便插嘴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她的手仍旧掐着容渊的下巴不放,厌恶地睨了他一眼,“咱们苏府如今是不缺银子。可要妾身拿银子养着这么一个晦气的东西,妾身可是断断不肯的!”
苏行山皱眉道:“夫人何必把话说的如此难听?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
郑氏红了眼,语调一下子尖利起来:“妾身是为了咱们苏府好,老爷倒觉得是妾身小气!”
容渊抿唇站着,饶有兴味地听着郑氏与苏行山争吵。他挪了挪脚,瞧见那脸上写满了厌恶的赵姨娘,还有那位吓的不敢露头的苏二小姐,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些人真有趣。
他想,不过是一双异瞳,竟能将他们吓成这个样子。
这苏府他是留不得了。可出了这苏府,他又能去哪儿呢?
郑氏还在极力与苏行山争辩,刺耳的声音像秋日里的阵阵雷雨,铺天盖地,令容渊无处可避。
直到重重聒噪声中,传来清亮的、如莺鹂般婉转的声音。
“母亲。”苏嫽突然唤了郑氏一声,打断了她尖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