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异能感觉到她的这一声道谢与以往有所不同,以前的她总会刻意带上一些冷意,即使再诚心也令人感觉被拒之千里之外。
“你突然变的这么温柔,我有些不习惯。”苏异打趣道。
“你真是…”宋秋韵下意识想说一些挖苦的话语,话到嘴边,又忽然变了主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接下来每一次靠岸,我们便下船打听消息,直至找到新的线索为止,你觉得如何?”
“全听你的便是。”宋秋韵说罢便又看着滚滚天河水入了神。
苏异与她并肩而立,汹涌的河水给他带来的,是与宋秋韵所见截然不同的观感。
有人看到了凶险的前程,有人看到了滔滔的斗志。
“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何不找天目堂。对我来说,这是利害相等的一条路。或许从他们那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但有人在找宋恣钰姐妹的消息也很可能不胫而走。可是你们不一样,不需担心这些。”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才是受害者。为何受害者反而要小心翼翼,不让加害者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这很不合理,不是吗?”
“我知道。”宋秋韵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前方翻滚的水面。
“向天目堂寻求帮助,那本是我的下一步打算,也是最坏的一步打算。只是后来遇到了你,便也暂时不需考虑了。”
“这是为何?”
“那是宫主的告诫。像我们这种江湖人,只要事情尚有解决的办法,就永远不要和天目堂打交道。它是一柄双刃剑,在你买到情报的同时,也会将自己给卖出去。就如同你亲手将自己卖给需要你情报的人一样。天目堂最擅长的,就是做这种两头赚钱的勾当。除非你有足够多的钱财,据说买他们不泄密的价格,远比买一份情报要高。”
“况且,与天目堂扯上关系,也会给你带来困扰不是吗?我们倒也罢了,人找不到,回神女宫便是。但你可志不在此。”
“难得你如此通情达理,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蛮横的女人吗?”宋秋韵没好气道。
“倒也不是…我决定了,再没有头绪,边去找天目堂…”
大船在观阳县停靠,几人迫不急待地下了船。
在水上晃悠了几日,此时踩在泥土地上,有种踏实的感觉。
码头上人来人往,商船在此上卸货,让这附近成了一个交易货品之地。
人一多,便也有没事干的聚在一起闲聊。
便听有人说道:“听说那‘正义骑’又出来兴风作浪了,这回还上了官府的红榜,估计是上头不想忍了,要花点钱解决他们。”
“什么‘正义骑’,这么幼稚的名字,一听便知道是小孩子胡闹。书没读过几本,想得倒是挺多。这世间哪有什么正义…”
另一人又出来讥讽他道:“你这是马后炮吧,若不是红榜上贴了画像,你又能猜得到这帮土匪的头领是个年轻人?”
“诶诶诶,你们在说什么呢?正义骑,不是奔着正义去的吗?怎么成土匪了?”一个从未听说过这坊间轶闻的人问道。
几人的谈话忽然被打断。
只见宋秋韵抓住了最先说话那人的手,沉声问道:“这位朋友,你方才说的正义骑是怎么回事?”
那人被吓了一跳,不快道:“你是谁啊?”
他想要挣脱宋秋韵的手,奈何发觉越是挣扎对方便越是用力。
饶是宋秋韵长得再美,但露出这一副凶态,目光里迸发着寒意,任谁都会发怵。
“疯了吧你!”那人被一个女子制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旁人见了,都纷纷喝道:“哪来的疯女人,当街行此不雅之举,招惹一个有妇之夫。”
苏异从未见过宋秋韵如此失态过,心道一定是和宋家姐妹有关,便抓住了她的手,让她松开了那个可怜人。
苏异紧紧握着她不住颤抖的手,低声道:“冷静点,交给我来。”
宋秋韵这才平复了些,微微点头。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们几个初来贵宝地,没听说过什么‘正义骑’,觉得十分有趣,不知可否说来听听?”苏异温和道。
那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其中一人甩了张纸给苏异,啐道:“有毛病,自己看吧。”
苏异摇头道:“观阳县的人真不友好。”
只见那张纸乃是一通缉令,画像画的是一个少年。
上书:匪首林焕之,悬金五百两。
一个少年竟值五百两,苏异咋舌。
宋秋韵却是一直看着那寥寥数字,握着纸张的双手又不停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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