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无意间瞥见他手中一抹红,顿了顿后开口:“手伸出来。”
砚奴顿了顿,朝她伸手,前些日子在醉风楼戳破的伤口,此刻竟还在流血,两个血窟窿新鲜得仿佛刚戳破。
“……怎么还未好?”她抿唇。
砚奴将手收回去:“只是小伤。”
赵乐莹不认同地看他一眼:“你受的小伤太多了。”
砚奴不语。
赵乐莹又跟着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出府之事,本宫暂不会再提。”
“多谢殿下。”砚奴跪下。
赵乐莹看着下跪的他,心情很是复杂:“但今日这种事,本宫也希望日后不要再发生。”
“是。”砚奴保证。
赵乐莹扯了一下唇角,再没别的好说,于是转身便往外走,只是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于是又折了回来:“你故意的?”
砚奴垂眸:“卑职听不懂。”
“少装相,你若真想离开长公主府后为本宫以命清路,便不会处处表现异常,明知管家挂心你,势必会将事告诉本宫,可你还是如此做了,更何况名册这样重要的东西,你竟放在枕边,难道不是故意引本宫来看?”赵乐莹眯起眼眸。
砚奴沉默一瞬:“卑职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赵乐莹冷笑一声,“本宫只问你,若本宫现在后悔了,不上你的当你该如何?”
砚奴抬眸看向她,眼神沉静没有变化:“卑职会按计划行事。”
“这么说,你真肯为本宫死?”赵乐莹语露危险。
砚奴语气不变:“卑职如何,殿下心里清楚。”
这十年里,他为她又何止死了十次。
赵乐莹也想到了往事,表情逐渐缓和:“你倒是忠心,难道对本宫半点怨恨都没有?”
“没有。”砚奴回答得干脆。
那别的呢?赵乐莹下意识想问,可看他一副木头样,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静了静后转身离开:“敢算计本宫,罚闭门思过三日。”
这便是放过他了。
砚奴不见欣喜,只是朝她的方向郑重一拜,随即将桌上册子用火烧个干净,只剩下一地黑灰。
当晚,砚奴去找管家,却被小厮拦住了。
“管家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他说今日谁都不准去打扰他。”小厮干笑。
“他特意叫你来告诉我的?”砚奴又问。
小厮愣了一下:“您怎么知……没有,绝对没有!小的只是凑巧经过这边,凑巧您问到了管家,小的凑巧回答了而已!”
砚奴看向他,本就黑沉的眼眸愈发有压迫感,小厮被他看得都快哭了,正要忍不住说实话时,砚侍卫已经绕过他,径直去了管家门口。
夜深人静,整个长公主府都睡了。
砰的一声,门被铁块一样的手强行推开,躲在被1窝里的管家立刻跳起来大骂:“要死了你!锁门都拦不住你!”
“银子呢?”砚奴径直走到床边,朝他伸手。
老管家骂骂咧咧:“什么银子?那不是你给我的养老钱吗?既然给我了就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我给你养老,银子还我。”砚奴的手伸着不动。
老管家瞪眼:“没有!都花完了!”
砚奴不信,见他死活不肯给,索性在屋里翻找起来,老管家气哼哼地骂他,骂累了就倒杯凉茶喝下,优哉游哉地倚在床上看他胡闹。
砚奴将整个屋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回自己的银子,于是重新回到老管家面前:“银子呢?”
“都说花完了,”老管家斜了他一眼,见他僵站着不动,当即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回来就会跟我要银子,所以前几日我就都花了。”
砚奴默默和他对视,半天表情逐渐凝重:“你真花了?”
“花了!”
“……花哪了?”
“买了三十亩地,又雇了八个长工,全都花了,一分都没剩。”
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