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说:“你的衣服,还有生活用品,都没有带走。我以为你只是临时有急事,所以才走开一会儿……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实际上我确实是想走了。”
程燃一怔,慌乱地想说点什么。
而廖如鸣非常坚决地阻止了他,然后说:“只不过,你的易感期要到了。”
程燃怔怔地瞧着他,然后说:“如果我的易感期没有来,那你就不会回来,是吗?”
廖如鸣默认了程燃的想法。
程燃一时间感到自己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就好像是在油锅、在火山,也在深渊、在冰山之中。
这种煎熬令他感到十分的难过。
他低声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回来,给我一些希望呢?”
“所以我回来你还不愿意了?”
“不!不是!”程燃焦急地说,“只不过……只不过……”
他的声音中出现了一点哭腔。
廖如鸣觉得有点意思,瞧着这个纨绔骄纵的小少爷,心想,自己似乎已经将他逼入了绝境之中。
他觉得委屈与绝望,可恰恰是他最为信任、依赖的人,将他推入了这样的境地之中。他想要自己走出去,而廖如鸣还不让。
他明明已经离开了,又要回来;他明明已经回来了,又要跟他说,他是想要离开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绝情?难道廖如鸣不知道,只要他的态度稍微软化一些,那程燃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吗?
年长者就一定会这样折磨比他年轻的追求者吗?
程燃绝望地说:“我不想要看到希望。我只想看到你切切实实地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了。你会这么做吗?”
廖如鸣望着他,耸了耸肩。
他没有说什么残忍的、冷酷的话,可是他的动作似乎表达了一切。
他还是会离开的,终有一日。
……或许等到程燃的易感期结束了之后,廖如鸣就会离开。
程燃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与一块冰在碰撞。他想要他的易感期早一点来,好缓解他的焦躁难耐,好在他父母回来之前生米煮成熟饭。
他又希望他的易感期晚一点来,这样,廖如鸣就可以在他的身边停留更久了。
可说到底……他正一步步走向廖如鸣离开他的宿命结局。
廖如鸣瞧见一滴泪蓄在程燃的眼眶里,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漂亮与别致了。
程燃的眼睛有着一种近乎琥珀的色泽,在光下就显得格外剔透。现在,那滴泪就像是零星的光。
但是那滴泪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
程燃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然后闷闷地说:“我明白了。”
程燃明白了什么?
廖如鸣一时间有些好奇。
他追问说:“我到时候打算离开,你的想法是什么呢?易感期你又打算怎么办?”
……程燃一时间委屈得想哭。
他想怎么办?他想又有什么用?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廖如鸣的手上,而廖如鸣对他多么的绝情与冷酷啊。
就好像故意在戏耍他、玩弄他、折腾他,故意想要看他在易感期时候的丑态。程燃甚至觉得自己的廖先生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他怎么能够拒绝,一丝一毫的,廖如鸣会陪伴他度过易感期的可能性呢?
他好不容易暂时将廖如鸣拽回了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再让廖如鸣离开?
程燃垂下了头,就像是觉得难过,可是他的眼中却在廖如鸣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了一丝凶狠。他不可能让廖如鸣再离开了……永远不可能。
……就算程燃的性格再怎么温和,甚至于软弱,面对廖如鸣如何退让与无可奈何,他终究还是一个alpha。
而一个alpha在面对自己伴侣的时候,总是怀有着无比旺盛、凶悍的占有欲。
程燃从未对外表现出自己的这一面,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心中不存在这种性格。他始终隐藏着这一面,小心翼翼地、自我约束着。
但是廖如鸣就快把他逼入绝境了。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耳边滴滴答答地响着钟声。那是廖如鸣离开他的倒计时。
他想到了这几日自己心中的痛苦、挣扎,还有那种惶恐、彷徨。他想到那种从心怀希冀到彻底绝望的心态变化。他想到了在廖如鸣答应和他回来、一起度过易感期的时候的那种欣喜若狂。
还有现在这种冰火交加、忽冷忽热的感受。
看吧,他的情绪、他的内心,是否完全就在廖如鸣的掌控之中呢?
当然是的。
他甘之如饴,如同最为虔诚的信徒。
……可是他的神就要抛弃他了。
程燃怔怔地发了会儿呆。
然后他回答了廖如鸣的问题,若无其事地、故作嬉笑地,他说:“起码在我的易感期,你会陪着我的,对吧?”
廖如鸣惊讶一瞬,然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燃。
他想,不会玩脱吧?
……不会的,他相信程燃。
于是他笑着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