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廖如鸣想了片刻,却点了点头,轻松地回答:“好啊。”
程燃反而呆住了,他说:“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啊。”廖如鸣纳闷地瞧着他,“像你说的那样,我的身体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调养。既然你家里可以提供这种帮助,那我没道理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程燃欲言又止。
他觉得问题出在,廖如鸣为什么没有抗拒他的存在?可是他如果真的问了,那么廖如鸣又觉得确实是这样,确实是应该和他保持距离……怎么办?
所以最后,程燃只能满心疑虑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他提出的这个想法,到最后,又是他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
廖如鸣觉得这家伙可真有意思。
廖如鸣的想法十分简单,一来他的身体需要一定时间的调养,二来么……程燃不是他的男朋友吗?
程燃害怕自己被抛弃,但是廖如鸣可从未否认自己与程燃之间的恋爱关系。虽然廖如鸣有点嫌弃自己曾经的择偶标准,但是他觉得,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得负起责任。
……你看,他们两个易感期都一起度过了,他要是再不负责,那不是耍流氓吗?
廖如鸣自认自己虽然脾气差了一点,但是道德水准可没那么低。
不过……
廖如鸣突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帮助程燃度过了程燃的易感期,那么……他的易感期呢?为什么无论是之前那个小光球,还是程燃,都没有提到他的易感期是怎么度过的?
廖如鸣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很快,程燃那边就办好了出院手续,并且嘱咐家中做好准备。有专机过来接走了廖如鸣与程燃。
这一番折腾让廖如鸣累得不轻,他很快躺在专门为他准备的床上昏昏欲睡。程燃不想打扰他,只能恋恋不舍地打算离开。
但是在他离开之前,廖如鸣却突然对他说了一句什么。
程燃没听清,就走到他身旁问怎么了。
廖如鸣睁开眼睛,凝视了他片刻,然后说:“我说我看到了你下颌的疤痕。”
程燃几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担心地问:“很明显吗?你觉得很丑吗?不好看的话我就去……”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因为廖如鸣抬了抬身体,然后轻轻吻了吻程燃的下巴。
程燃呆滞地望着他。
廖如鸣轻声说:“不用。我们是一起受伤的,我怎么会嫌弃你?”
程燃的心中一时间充满了惊喜的情绪。
他不确定地看着廖如鸣,一边觉得这个亲吻一定就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廖如鸣还是喜欢他的,又一边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会不会是他想多了?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廖如鸣已经懒洋洋地躺了回去,冲他摆了摆手:“我困死了,先睡一会儿。”
程燃就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此刻时间已经入夜,程燃也感到疲累,他从下午到现在都还没吃饭,所以打算先去吃点东西。
走过一个拐角,程燃突然痛苦地闭上眼睛,就好像有什么声音在他的大脑中不断地响起,几乎逼疯了他。
过了片刻,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血丝,看起来狰狞而可怕。
他的目光放空,就好像在和虚空中的某个生物交流一样。
他说:“闭嘴!我知道应该做什么……”他愤恨地颤抖起来,“你拥有了他多久?而我才拥有多久?他的态度好不容易软化了下来,凭什么现在就让他离开我的世界,去到你那边?”
似乎又有什么声音对他说了句话。
然后程燃冰冷地笑了起来:“起码,现在我只是程燃。”
他放了狠话。那声音似乎消失了。
但是程燃却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跌在地上,背脊靠着冰冷的墙壁。他茫然地抬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过了片刻,猛地哭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除了哭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宣泄心中的情绪。
……廖如鸣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因为廖如鸣总是若即若离,总是抛下他。前一刻可能亲昵地亲吻他,下一秒就冷淡地让他离开房间,不要打扰他休息……这样的态度就快将他逼疯了。
他感到自己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人疯狂地爱慕着廖如鸣,而另一人疯狂地憎恨着廖如鸣。
……所以,他要把廖如鸣永远地禁锢起来,他要把廖如鸣永远地绑在他的身边——就像廖如鸣曾经说的那样,如果廖如鸣再想离开的话,那就把他关起来。
是廖如鸣自己这样说的,现在他只是准备真的按照廖如鸣的说法去做。
……可是,程燃委屈地想,可是——可是他才和他的廖先生在一起三年。曾经的他已经拥有了廖如鸣两个一辈子,凭什么只有他……?!
但似乎又有另外一种声音逐渐占据了他的大脑。
而那个声音在说,现在只是让廖如鸣离开程燃的这个小世界……难道程燃想要让廖如鸣永远离开这个宇宙吗?他离开之后,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永远,真是残酷的说法。
不知不觉之中,程燃脸上的泪水干涸了,他露出些许“程燃”可能永远不会露出来的,轻微的、深沉的笑意。
不,他不会让廖如鸣永远离开的。
他会让廖如鸣永远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