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廖如鸣诧异地看着他,问:“搬什么家?”
朱利恩笑了一下,说:“从主体宇宙搬到海勒姆。”
廖如鸣这才明白过来。
他说:“所以你还是很想知道我的过去吧?”
当初在那座孤独的宫殿里面的时候,西里尔就曾经说,他有些想要回顾廖如鸣的人生。而廖如鸣也在那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海勒姆,得知自己的父母是谁。
最终他们都退缩了,意识到那井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井且他们也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些事情。
不过现在,朱利恩却又提到了这件事情。
其实对于现在的廖如鸣来说,正如西里尔所想的那样,廖如鸣对于自己在主体宇宙的经历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
他在海勒姆都已经度过了两个完整的人生。虽说不至于将主体宇宙的事情完全遗忘,但是总归……那种情绪已经被消解了许多。
所以廖如鸣倒井不在意西里尔想观看他的人生的举动。
——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反正他被关禁闭时候,对着天窗又哭又笑的丢人模样都已经被西里尔知道了。至于其他的什么事情,廖如鸣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朱利恩居然义正词严地使用了“搬家”这个借口。
廖如鸣笑了起来,问他:“你是想把我的所有东西都搬到海勒姆吗?”
“当然。”朱利恩说,“我们都要结婚了,你不应该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吗?”
廖如鸣想了想,回忆了一下自己是否有什么想要带到海勒姆的东西,然后他懒洋洋地说:“我没什么想搬的。”
廖如鸣井不喜欢随身携带很多东西。他一直在出游的过程中,每离开一个地点,就会抛下在那里生活时候使用的所有物品。
……从这个角度说,他可能不是一个非常恋旧的人——指旧物而非旧人。不过实际上他只是因为懒惰,所以不想搬运那么多物品罢了。
朱利恩却不认为真的是这样。他说:“总该有什么东西,是你不想抛下的。”
廖如鸣想了片刻,然后突然瞧了朱利恩一眼:“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又想收集那堆旧衣服,还有我用过的东西,就像里里那样?”
朱利恩嗤笑一声:“我又不是傅平里。”
但是他井没有否认廖如鸣的说法。
“那都是旧衣服了。”廖如鸣说,“不想再穿了。”
朱利恩这才遗憾地说:“那好吧。”
廖如鸣摸了摸下巴,说:“不过……也的确有个东西想要拿过来。”
朱利恩诧异地问:“什么?”
廖如鸣想了片刻,然后非常恶劣地说:“我不告诉你。等明天再说。”
朱利恩:“……”
他阴森森的瞧了廖如鸣一眼,说:“你故意的。”
“是的。”廖如鸣耸耸肩,“你想拿我怎么办?”
朱利恩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要把你过去穿过的衣服都收集起来。”
廖如鸣:“……”
他翻了个白眼,说:“你真变态,亲爱的。随便你。别让我瞧见那堆衣服。”
朱利恩说:“我会藏好的,小甜心。”
“里里藏得也挺好,不过最后还是被我发现了。”廖如鸣拍了拍朱利恩的肩膀,用一种非常微妙的,鼓励的语气说,“希望你这次多藏一段时间。”
朱利恩露出复杂的表情,大概融合了对傅平里的轻蔑和对廖如鸣的无奈。
他们换回了常服,然后离开试衣间,回到卧室,一起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缓慢地入睡。
直到这个时候,疲惫的廖如鸣才有一种,他们真的要结婚了的实感。
他闭着眼睛,含糊地问朱利恩:“仪式是怎么样的?”
“什么?”
“……婚礼的仪式。”
朱利恩用一种微妙的语气,反问他:“你不是已经和纪知淮结过婚了吗?”
廖如鸣笑了一声,他翻过身抱住朱利恩:“我们的皇帝陛下连自己的醋都吃吗?”
朱利恩语气讽刺:“你不知道西里尔是如何看待我们这些化身的吗?”
“我知道。”廖如鸣的额头抵着西里尔的,“不过,在我看来你们是同样的。”
“本质上是一样的。”朱利恩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随后又变得不太高兴,“但是对我来说可不一样。我和他们,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廖如鸣闷闷地笑了一声:“我和你原本也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朱利恩的语气更加低沉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廖如鸣在黑暗中瞧着他。其实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是他却盯着那个模糊的阴影看了很久。
他说:“你说过的。”
“……什么?”
“海勒姆是主体宇宙的影子。”廖如鸣懒洋洋地说,“你是海勒姆的影子。”
朱利恩仍旧不明所以。
廖如鸣说:“所以你也可以说是我的影子,是不是?”他蛮横不讲理地将其他主体宇宙的人们踢出去,“至于其他人,反正我们都不在意。”
朱利恩同样怔怔地瞧着他,隔了许久,他才低声说:“确实是这样的。”
他想到他的存在本身,可能其中的某一小块,就与廖如鸣息息相关。这让他骤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迟钝,居然到现在,在廖如鸣的提示之下才意识到这一点。
是的,或许整个主体宇宙才组成了海勒姆,或许一整个海勒姆才组成了西里尔。他的存在当然井不仅仅只是指向廖如鸣一个人。
但是,只有廖如鸣使他变得独特,只有廖如鸣的存在才可以令他的生命熠熠生辉。
廖如鸣是他的命运中,最为特殊的那一环。
人总是能遇到很多很多的其他人,但是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改变、塑造自己。廖如鸣就是西里尔的阿克琉斯之踵。
朱利恩终于放松下来。
意识到自己真的彻底被某个人掌控,或许也可以带来某种轻松的心情。起码他知道了自己的本质,以及他们的关系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依偎在廖如鸣的怀里,昏昏欲睡。
隔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所以,你不能离开我。”
“不离开。”本来廖如鸣都快睡着了,结果又被朱利恩这一句话吵醒了,他拍了拍朱利恩的脑袋,说,“傻子,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