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这儿干嘛?”
廖如鸣皱着眉,没提及那个尴尬的吻,只是看着纪知淮。
“我想等你出来。”纪知淮低声说,“……你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廖如鸣不会这么烦躁,不会这么容易生气,不会这么……纪知淮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有时候过去的廖如鸣会让他觉得有种……碰触不到的感觉。
那种温柔、体贴、亲昵,带着点逢场作戏的伪装。纪知淮曾经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和现在这个气鼓鼓的廖如鸣一对比,就显得十分明显了。
而现在的廖如鸣似乎变得鲜活了许多。
可恰恰就是现在,廖如鸣要离开他了。
是否就是因为“离开”这件事情本身,释放出了廖如鸣的天性呢?
纪知淮的目光中划过了一丝苦涩。他堵在廖如鸣的必经之路上,心怀某种不可企及的妄想,但是连他自己都知道,那或许只是异想天开罢了。
……他不希望廖如鸣离开他。
可是他甚至不明白廖如鸣为什么要离开他。
廖如鸣气呼呼地推开纪知淮就往外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确实不一样了,因为他已经不喜欢纪知淮这个狗男人了!
纪知淮追上去,在廖如鸣冲到门口的时候勉强拦下了他。
纪知淮的声音仿佛更加沙哑了一些,就好像他快哭了一样,但是好像没有人看见过纪知淮的眼泪。或许这个冷漠的男人从来也不会哭。
纪知淮说:“我们这样算是分手了吗?”
廖如鸣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说:“你以为我们在一起过吗?”
纪知淮怔了怔,茫然而困惑地望着他。
“我告诉你纪知淮,我不需要一个同居也是睡两张床的男朋友。”廖如鸣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个人比较俗,可以吗?”
“我……我不是……”纪知淮面红耳赤,连忙解释说,“我没有想要拒绝你。我只是……我只是……”
廖如鸣却不耐烦继续听下去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纪知淮一下子就沉默了。
廖如鸣也慢慢冷静下来,他说:“你就当我们分手了吧,纪知淮。东西我都不拿走了,你扔掉也好、卖掉也好,随便你。我走了,再见。”
纪知淮望着他,似乎连目光中都带着一种颤抖的意味。
这一刹那廖如鸣以为纪知淮是爱着自己的,可是随后他又去看纪知淮的样子,却仿佛与曾经那个冷淡的纪知淮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到了纪知淮的嗓子。
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记得喝温水,记得吃药。”他故意解释了一句,“老刘还指着你给公司赚大钱。”
纪知淮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明白了。”
廖如鸣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是明白了他们已经分手了,还是明白了喝水吃药?
无论是什么,告别的时刻似乎已经到了。
但正因为廖如鸣提及了刘烁,所以他想到了那个综艺的邀约……糟糕,才说了再见,隔几天就要打脸了吗?
……廖如鸣感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极端的冷静。
他就这么冷静地思考了两秒钟,然后说了一句话,避免自己一个礼拜之后被打脸:“对了,既然都是娱乐圈的人,那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合作。”
纪知淮困惑地微微皱起眉。
廖如鸣以为自己在说综艺的事情,然而纪知淮全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以为,廖如鸣的意思是,将来廖如鸣带的其他艺人,会和纪知淮有合作。
……这是场面话。纪知淮想。
然而与此同时,他仍旧感到一种啃噬心脏的痛苦。他的经纪人……他的恋人,他的人。这个陪伴他三年的人就要离开了。
自他十五岁失去父母以来,就再也没有比廖如鸣更加亲近的人了。有时候纪知淮会怀疑,廖如鸣在他的世界中究竟占据了怎样的地位?
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太年幼,还不明白,失去最亲密的人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而现在他明白了。
他眼睁睁看着廖如鸣走出他的世界,头也不回,好像永远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永远。
门自动关上了。廖如鸣已经走远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去到窗边,或许能看到廖如鸣离开小区时候的背影。但是纪知淮不敢挪动自己的脚步。
他的表情僵在了那里,整个人同样。
随后,他如同游魂一般,缓缓地走到楼梯,准备上楼。然后他停下,喃喃自语重复着廖如鸣的话:“记得喝温水,记得吃药。”
于是他去烧了水、吃了药。尽管他其实没有感冒、没有生病,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所以才嗓音沙哑,但是他还是吃了一片感冒药。
……仅仅因为廖如鸣随口的嘱咐。
或许他乖乖听了廖如鸣的话,廖如鸣就会回来?纪知淮在心里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他又像是在残忍地强迫自己这么想、这么去做。
总应该为自己留下一些微末的希望。
这个时候,纪知淮反而真的觉得头晕目眩,像是感冒了一样。
他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表情空白地往楼上走。
在二楼的楼梯口,他停顿了一下,本应该往右边去的,但是却鬼使神差地往左边走了。廖如鸣的卧室没有关门。他走进去。
卧室里面是一片混乱。属于纪知淮的东西被丢得到处都是,而廖如鸣的衣物则从包装袋里散出来,摊在床上。
纪知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床边,躺下去。他陷在廖如鸣的衣物之中。他好像又重新被廖如鸣的气息包围了。
然而他想,这是廖如鸣不要的东西。而他也是廖如鸣不要的东西。
这让他感到一种迟钝的痛苦。他慢慢感到一种苦涩的情绪蔓延开来,然后眼角似乎被什么湿润的东西覆盖了。
他想到,曾经的声乐老师说,常人无法与他的嗓音条件媲美,这就是得天独厚的事情。但是,他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他总是缺少一些感情。
而现在纪知淮自嘲地想着,不、不是——他只是不知道,不知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