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真的被廖如鸣抛弃了。
纪知淮下意识站了起来,僵在那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脸上负责做出表情的肌肉像是已经僵死了,但是他的动作很快地就拿过了放在一旁的纸笔。
然后他又一次停住了。
他该写点什么?
廖如鸣盯着他,目光中有着些许似笑非笑的情绪。他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在那儿,就好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对他俯首称臣的男人。
廖如鸣发现纪知淮果然是已经无可救药地爱着他了。
过了很久,纪知淮才缓慢地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廖如鸣说,“你哪里对不起我?”
纪知淮下意识想说什么,但是他张开嘴,却只能无声地、嘶哑地啊啊叫两声。然后他只能低下头,焦虑而匆忙地在纸上写一些字句。
看他那副可怜的样子,有一瞬间廖如鸣也觉得心软了。
当然,他主要还是心疼纪知淮的嗓子。
那是多么得天独厚的的东西,轻而易举地让纪知淮在几年之内就成为了全世界公认的歌神。纪知淮自己的努力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是他的嗓子却是会令任何人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眼前一亮。
现在纪知淮却失去了他的嗓子。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更不用说廖如鸣本身也算得上是纪知淮的粉丝。
可要是联想到他丢失他的嗓子的原因,廖如鸣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想说什么,但是纪知淮却已经写完了一句话,然后给廖如鸣看。纪知淮距离廖如鸣大概两米远,似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廖如鸣看不太清纸上的那句话,没想太多就直接往前迈了一步。一瞬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十分近,廖如鸣还没有什么感觉,纪知淮却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他的面颊飘起了一抹兴奋的淡红。
廖如鸣没注意他的样子,他看向那句话。
纪知淮写的是:我对你做的一切。
……廖如鸣给气笑了。
他不满地说:“为了你在我的衣服上躺了一个多月的事情吧。”
纪知淮垂下了眼睛,本能地看了一眼那张床,然后格外羞耻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还这么睡!”廖如鸣没好气地说,“变态不变态啊。”
纪知淮又写了几个字,然后给廖如鸣看:不然我睡不着。
廖如鸣:“……”
……好像在这一刻,他才突然认清了纪知淮这个人。这家伙完全就不是当初那个高冷、漠然、无动于衷的歌神了。他居然有着如此疯狂而偏执的一面。
廖如鸣又回头看了看那张床。两侧都已经堆满了廖如鸣留下来的衣服,唯独中间一片空在那儿。
廖如鸣嫌弃地问:“你不会这一个多月都是这么睡的吧?不脏吗?”
纪知淮写道:我有洗过。
廖如鸣大为叹服。
他摇了摇头,不再纠缠这件事情——反正他已经知道纪知淮有多深藏不露和变态了!——他说起他的来意:“我过来是因为我听说了你嗓子的事情。”
纪知淮一怔,下意识握住笔想写点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有点着急,他不想让廖如鸣觉得有负担……他会失去他的声音,完全是因为他个人思虑过重。
……硬要说和廖如鸣没关系,那当然还是有关系的。只不过,他不希望廖如鸣自责。
不过廖如鸣已经说:“我猜,和我离开你有关?”
于是纪知淮彻底失去了写字的力气。他站在那儿,有一瞬间的茫然与疲惫。他想,既然你知道——既然你知道——
可是你能回到我的身边吗?
如果可以,那么纪知淮觉得自己大概可以不药而愈。
可是如果不可以,那么廖如鸣这一次又为什么要来呢?何必要在他的心中燃起不必要的希望呢?
纪知淮看着他,目光颤抖着,一时间什么反应都没法做出来。
而廖如鸣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说:“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纪知淮迟钝地想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平静地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他背上的伤口大概在右侧蝴蝶骨的位置,现在愈合得不错,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疤。廖如鸣静静地看了片刻,然后又扫了一眼纪知淮瘦削的身体。
已经瘦到骨头都看得到了……廖如鸣不自觉皱起眉,叹了一口气。
纪知淮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了,但是又发不出声音,再去寻找纸笔就慢了,他只能抓住廖如鸣的袖子,用一种不自知的、可怜的眼神望着廖如鸣。
而廖如鸣看到他这种眼神,心中不免嘀咕着说,这家伙可真是——
当初他的进度卡在90%的时候,怎么没摆出这样子来?那他说不定就不走了。这样子多让人心动啊,比之前那冷漠的样子可好多了。
想着,廖如鸣就笑了一下。
纪知淮更加茫然了。
廖如鸣让他穿好衣服,然后说:“听说你给我写了一首歌。”
纪知淮怔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廖如鸣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凑过去轻轻在他的嘴唇上碰了碰,随后笑起来:“所以我很期待。感受到我的期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