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的剑法虽不如叶孤城,但武当也是内家正宗,叶弧鸿四岁入武当,内功早巳登堂入室,因此轻功高妙些,也不出奇。
虽有小道消息称,叶孤鸿其实与西门吹雪长得更像,几乎算得上是年轻版的西门吹雪,陆小凤却是不信。
你说一个和叶孤城有着血缘关系的人,长得不像叶孤城,反倒像是西门吹雪的私生子,这算个什么事儿?
所以与西门吹雪相似多半是假消息。
陆小凤把这雪亮念头在脑海中酝酿一番,接下只等阿楚的反应。
可此人的反应,更像是没有反应。
他面无表情,连困惑的神情都在慢慢消失。
没有被揭穿时的色厉内荏,也没有释然于胸,只不过眉毛不再轻飘飘地上扬,眼神随之下沉,倒似陆小凤方才说出的种种推论,都只是往他的胸口倒大石头。
陆小凤道:“看你的反应,我猜得不对?”
楚留香问:“叶孤鸿是谁?”
陆小凤惊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楚留香:“我看上去难道像是百晓生,什么都该知道?”
这语气认真得可敬,尾调偏又带有一种浓郁得过了分的自嘲,他甚至连鼻子都不再摸了,开始揉耳垂了。
陆小凤习惯了他摸自己的鼻子,见他改了招牌动作,几乎想替他揉一揉这英俊挺拔的鼻子。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你若不是叶孤鸿,多半是白云城中,甚至是海外一位不知名的高手。只是我不明白,像你这么高的天资,为何要弃剑?”
楚留香:“弃剑?”
陆小凤苦笑:“从你的手上看,你是练过剑的,叶孤鸿刚好也练剑,所以我方才猜测你是他。只是你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剑,却为何连一把剑都不带在身边?”
楚留香沉默片刻,忽道:“我听说,你偷学过白云城主的一道剑招。”
这要放在别人身上,那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迹,可陆小凤居然还很自然地扬了扬脸,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偷学过。”
“而且你还学得很好,据说一招就吓退了公孙大娘。”
“可吓退他的不是我,是叶孤城。”
楚留香微微一笑:“不管怎样,你的天资也是有目共睹,为何你明明能够学剑,却不肯去学呢?”
陆小凤忽然明白了。
“莫要告诉我,你学剑只是为了学剑,你难道从未用剑杀过人?”
楚留香自然未曾杀过人,可他也确实没有长期学过剑。
因此只是沉默中含了一丝笑,像大山睡佛一样慵懒地躺坐,迎风不动,原地发光。
这姿态就是提示,就留给陆小凤去猜吧。
而陆小凤先是猜的兴致勃勃,然后又开始了自我怀疑,最后半疑半信间摸出了一个答案。
一个人长时间练剑,却从未杀过人,也未曾被人杀,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他只会比用剑shā • rén的人更有名气、更有本事。
只因手中若有凶器,夺人性命反倒是简单的,可去存下双方的命,却要讲究绝对的技巧、心智,甚至还要有一定的运气,不得不说,是吃力不讨好,而且难如登天。
而这船上有西门吹雪。
若是他发现了阿楚的这一特性,难保不见猎心喜,未必就不会以剑逼对方出手。
莫非阿楚是因为西门吹雪在,所以才不肯带剑,也不愿被人发现他是用剑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楚留香见他叹气,还以为这人心生颓丧之意,心里居然有些过不去:“其实等这件事了结后,挑个时间,我可以慢慢和你说。”
他也不知查到什么地步才算了结,只知自己得对整件事情有了更多的了解,才能说出某些话。
毕竟有些话说出来,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陆小凤:“挑个时间,所以不是现在了?”
楚留香用手托腮,懒洋洋道:“现在嘛,你只把我当阿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