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数十辆豪车开路,一辆鲜红拖拉机缓缓被围在中间。
由于速度十分缓慢,姜岁晚悠闲地靠在座位上,双腿搭在半空,时而晃动两下。
陆也穿得人模狗样,一脚蹬在座位上,一手掌着方向盘控制速度,见姜岁晚朝自己看过来,他眉梢一挑,问:“喜欢吗?”
姜岁晚唇瓣微抿,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他发现有些人就算镀上金装,一个动作就能原形毕露。显然陆也就是这样的人,穿上体面的衣服,也像个衣冠禽.兽。
陆也不依不饶伸手在姜岁晚脸上捏了一下,说:“怎么不说话?”
“不与shǎ • bī论长短。”
“……”
陆也咬了下舌尖:“姜岁晚,我发现你这张嘴越来越能说了。”
“拜你所赐。”
陆也气不过,又想去碰姜岁晚的脸。
姜岁晚往后躲,陆也一手摸了个空,拖拉机不知为何晃了一下,他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往车下载去,姜岁晚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抓住陆也的手,将他拽了回来。
“你小心一点!”姜岁晚黑着脸说。
相比于姜岁晚的慌乱,陆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明自己险些掉下去,被姜岁晚拉回来之后,他嬉皮笑脸地问:“担心我啊?”
姜岁晚牙关一紧,甩开他的手,这货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
巨大声响吸引了周围的住户,一个两个从自家探出脑袋,好奇地往窗外张望。
骇人的队伍像一条压在地面的巨龙,缓慢整齐地在路上移动。
“突突突……”
“姜岁晚,你和……”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互不重叠也护不干扰。
不一会儿,这事儿不胫而走,数家媒体争相报道:
“陆氏集团总裁婚礼现场,大量豪车开路,却让另一半乘坐拖拉机前往婚礼现场?!”
下面配着两张图片,镜头里是拉近后的二人。
“tui!渣男!”
“第二张图好好康,好好的一个美人,怎么是个瞎子呢?陆也有什么好?”
“啊啊啊啊我的崽崽穿这身太好看了!陆也给爷爬开!”
“为什么都骂野总?本来就是政治联姻,野总也算受害者好不好?”
陆.受害者.也开着拖拉机,一路上春风得意,他觉得自己这些天的努力,取得了巨大的收获。
可惜这货得瑟向来不分人,像没发现姜岁晚的恼怒,他在旁边乐呵呵地说:“姜岁晚,前两天我要是在你面前摔得头破血流,你指定在旁边看戏,里面笑得最开心的就是你。但你现在都会关心我了,你说,你是不是快喜欢上我了?”
姜岁晚呼吸一沉,尽管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他还是在心中珍重地告诉自己:
陆也有病,且病得不轻,好男不跟狗斗,无视他。
见他不搭理自己,陆也不悦地碰了他一下:“我跟你说话呢。”
姜岁晚还是不理他,他啧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拧姜岁晚的脸。
“你是不是被我戳穿害羞了?”
姜岁晚咬牙道:“陆夫人最大的败笔就是给你生了张嘴。”
陆也不怒反笑,甚至带点无赖的意味:“你别胡说,我妈最大的败笔是她的贤婿到现在也不肯改口叫声妈。”
姜岁晚懒得再搭理他,拖拉机跟打雷似的声音都没陆也的烦人。
好在婚礼现场里姜家不远,在路上行驶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目的地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门口熙熙攘攘站了不少人,其中许多人只在电视屏幕上出现过,他们穿着隆重,为了贴合中式婚礼,礼服都显得非常有年代感,一眼看去众人虽站在一起,却显得有条不紊。
姜泽下了车,和众人一起走进四合院,可看到周围的人非富即贵,他们穿的、戴的,以及金钱带给他们的自信,是自己永远无法得到的。他局促地站在人群后方,紧张到手指痉挛。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幸好姜岁晚也和自己一样——
抱着心头那点侥幸,姜泽抬起头,在群中寻找姜岁晚的身影,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一丝安慰。
在人头攒动的四合院,姜泽几乎一眼就看到姜岁晚。
似乎婚礼正进行到一个流程,姜岁晚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火盆,并没有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露出一点胆怯,他就和平常一样,安静而冷淡。
“我抱你过去也算跨,你别费力了。”
陆也在旁边插科打诨,姜岁晚睨了他一眼:“好好把嘴闭上。”
他安静而冷淡的神情,又带有一丝攻击力。
姜泽呆滞地看着这一幕,目光逐渐暗了下去。
中式婚礼流程繁琐,姜岁晚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拜过了堂,敬过了酒,大概有陆夫人在旁边,陆也收敛不少,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事后,陆也被几个朋友拉去喝酒,姜岁晚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会儿。
他坐在爷爷身边安静地看着周围,姜丘言费尽心思融入环境,时刻把姜泽带在身边,丝毫不顾及姜泽紧张到发抖的双腿。
至于姜伟,那更不用说。
白乌言也不像平常的模样,他笑容爽朗大方,与人侃侃而谈。
似乎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岁晚哥哥。”
双儿像条泥鳅一样,突然从人群里蹿了出来。
他手里捧着一颗削好皮的苹果,果肉看上去鲜嫩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