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接过他手里的卡,收了款之后确定地址之后,有些激动地问,“你以后还唱歌吗?”
“这几个月没有你的消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你放心,要是你不打算唱歌了,我不会把遇到你的事情说出去的,不过我想问一下,你是周家,那个周时轲吗?”
她之所以知道周家,是听老板提起过,骂周时轲小兔崽子,什么养的狗刨了他种的花,他知道跟自己老板住一块的人,非富即贵,于是答案已经很显然了。
周时轲没点头,他走到价格明显是店内最昂贵的一排陈列旁边,手指在玻璃上慢慢划过去,最后停留在了一个绿色蕾丝蓬蓬裙,栗色长发的玩偶上。
他扭头,笑了笑,“我给你送个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谢谢你还喜欢我。”他说。
小姐姐登时就泪目了,有回应的热爱,总是容易令人热泪盈眶。
重新又付款之后,周时轲将围巾稍微裹紧,推开门,走了出去。
北城的冬季寒冷刺骨,风能将人的皮都刮下一层来,周时轲眯着眼睛往停车场走,在快走到的时候,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站在原地,彻底走不动了。
青年靠在车门上,大衣衣角翻飞,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了起来,露出凌厉的眉眼。
他眼神淡淡地看着前方,最后落在周时轲脸上,缓缓地笑了。
周时轲看见傅斯冕指间明灭的火光,他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记忆力,傅斯冕抽烟的时候少之又少,即使是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见他抽烟。
毕竟一直都是众人眼里的好学生,好孩子。
周时轲压下自己翻腾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车旁,想要拉开车门,被傅斯冕从身后一掌又推了回去,对方身上的青柑橘味道顶着凌冽的风蔓延在两人之间。
“你有意思?”周时轲回身看着傅斯冕,冷冷道。
傅斯冕垂眼看着他,他眸子温和得令周时轲心碎。
周时轲推开傅斯冕,拉开两人的距离,他从傅斯冕手里夺过烟,咬在嘴里,虽然看着张狂桀骜,但周时轲抽烟的姿势还比不上傅斯冕熟练流畅。
“傅斯冕,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时隔数月,他再说这些,跟当初已经完全不再是同一种心境了,他觉得心痛,但不舍已经淡去了许多,“在电话里我是那些话,当面,我还是这些话。”
他现在的样子,和以前追在傅斯冕身后跑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很想你。”傅斯冕低声说,他嗓音沙哑,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周时轲没有见过傅斯冕低头的样子,即使是当时在江城闹翻,傅斯冕的恳求也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与现在不同。
可周时轲并不想看见。
道歉有效期早就已经过了。
“我不想你,让开。”周时轲走到旁边垃圾桶,把烟摁灭在顶上。
他的语气神态都和傅斯冕认识的阿轲有了很大的分别,可傅斯冕没有产生一点陌生感,他知道,现在的周时轲的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可越是知道,傅斯冕心里某块地方便越发牵扯地疼。
“以前,他们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傅斯冕低声说道,“我说喜欢乖的听话的,阿轲,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类型的,我只觉得他们太吵了,所以胡乱搪塞......”
他是在道歉,抹去了他那与生俱来的高傲和清高。
周时轲安静地听着,他手里握着车钥匙,眼里浮现出恨意。
“傅斯冕,你胡乱搪塞他们我理解,我信了也是我活该,”周时轲靠在车门上,一只手揣在兜里,他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白,眼神自在不驯,“你去打听打听,我周三向来就输得起,我玩不过你,我认了,我也不想继续和你玩下去了,你说的这些,我也不在乎,因为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不至于在一起四年多,最后是这样的收场。”
他说完,咽下喉间翻涌的涩意,抬眼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有点好笑,我跟你正儿八经谈恋爱,你拿我正儿八经谈生意,你现在来找我,是又看上了和哪家的合作?”
对方的嘲意明晃晃的,刺得傅斯冕眼睛疼,心里也疼。
“那只是一个计划,你的合同只是暂时转过去,我会很快就收回来,”傅斯冕微微皱眉,慢条斯理地解释,“我觉得这没什么理解不了的,我不会让林治晔动你的,阿轲,你应该相信我。”
他又是这么一副语气和表情,高高在上,眼里的睥睨压得人喘不过气。
周时轲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算了,老子懒得和你说。”
他转身打开车门,就只拉开了一条缝,就又被推了回去,周时轲看着按在车门上那只纤白修长的手指,上边戴着当时对方送给自己的戒指,就是林治晔想要要走的那一枚。
周时轲脑子“嗡”地一声就炸了。
他手肘往后一顶,撞击在傅斯冕的腹部,转身看着傅斯冕吃痛退后,满脸受伤地看着自己,他不为所动,“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是不是想要钱?我他妈给你!”周时轲声音破了音,他把钱包拿出来狠狠掷在傅斯冕的脸上,打得对方脸偏到了一边,“你现在这幅样子给谁看?嗯?傅斯冕,你想要折磨死我是不是?”
傅斯冕看着声嘶力竭,有些狼狈的周时轲,眼底泛起疼惜。
“我没有。”
“那就滚。”周时轲冷冷地说道,他不再看傅斯冕,他感觉心脏都被攥紧了,胸腔窒息一般的难受,他一直以来伪装的平静在遇见傅斯冕的时候皆数溃散。
凭什么,什么都好像是他说了算?
周时轲本来已经打开了车门,他气得浑身发抖,“砰”一声推上车门,转身向傅斯冕走去,一言不发,一拳打在傅斯冕的脸上,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时轲抓住傅斯冕的衣领将人抵在一辆车的车身上。
两人鼻尖对鼻尖,周时轲眼眶带着湿意,眼底叫嚣着不甘和屈辱。
“傅斯冕,”他压低声音,像是下一秒就要掐住傅斯冕的脖子,语气是张狂桀骜的周三,“我是喜欢你,所以让你滚,你不要凑到我面前来,你玩不过我。”
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的傅斯冕,怎么可能玩得过在混子堆里当老大的周三。
傅斯冕觉得不忍心,他当时将合同推出去的时候,理智清醒,可此刻却有些神思混乱,男生放狠话的样子让他心里泛酸。
“你不会。”傅斯冕仍然觉得周时轲还保留着对他的某些情绪。
可保留是一回事,人这一辈子,没什么东西是可以忘记的,它发生了,就会记得。
周时轲盯着傅斯冕看了几秒钟,而后突然冷笑一声,他松开傅斯冕,一言不发地划开手机。
没怎么犹豫,就拨了电话出去。
他眼神在电话接通后变得平静,“方卡,叫哥哥。”他轻声说。
方卡很听话,他对着听筒,嗲里嗲气地喊:“轲轲哥哥!”虽然矫揉造作,可自然而然的亲昵是显而易见的。
傅斯冕所有的温和包容骤然消失,他浑身的血管在一瞬间内收缩,令之难以呼吸,青年的眼神看似平静地落在周时轲的脸上,戾气却在他眼底悄然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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