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蟾又惹事了。
苏老师上门的时候,陈涌星刚刚下班。
她前脚把牙牙学语的徐晓曦从育民幼儿园里接出来,后脚就看到带着圆眼镜梳着麻花辫的苏老师一脸愁容地揪着满身是泥的陈晓蟾进来了。
陈涌星正忙得焦头烂额,看了看脚边的徐晓曦,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刚到大人膝盖的徐晓曦乖巧地跟苏老师问好之后,又扭头对妈妈道,“妈妈,我去隔壁找小禹哥哥玩了。他应该也放学了。”
小小的人声音未脱奶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很有逻辑。
徐晓曦上周才被送到幼儿园去,三岁左右的小毛头被塞进军绿色的园服里,摇摇晃晃地就要跟老师进门。
徐敬棠笑她红了眼睛,反倒是徐晓曦站在幼儿园门口一众哭闹的小朋友里面一脸正经地跟陈涌星挥手。
陈涌星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个有些过于早熟的小女儿,拍了拍她的头表示允许。这才转过头来皱眉瞪着看面前这个挂了彩的大女儿。
陈晓蟾。
陈涌星赶忙请苏老师进来,又是倒水又是请吃点心的,苏老师脸色才好了些。而陈涌星这才终于搞清楚陈晓蟾又干了什么好事。
其实很简单。
就是陈晓蟾集结了一帮小毛头自己当老大,高喊着“保卫毛/主/席!镇/压反/革/命”,拿着扫帚就把高年级的给打了。
……
搞清楚前因后果的陈涌星沉默了。
不知道这孩子随谁了。
其实从心里讲,陈涌星是偏心这个大女儿的。原因无他,这孩子出生时革/命尚未成功。自襁褓开始便跟着她过着隐姓埋名东躲xī • zàng的生活,等到后来与徐敬棠重逢后一起奔赴前线,陈晓蟾连走路都是在枪林弹雨中学会的。
无论是生活质量还是教育水平,都不能跟后来安定下来才出生的徐晓曦比。
本以为苦练能磨练人的意志,陈晓蟾应该快速地成长起来才对。结果谁能想到这丫头跟在军队里的一帮大老粗们屁股后头,竟然养成了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结果天天就知道给她惹事。
陈涌星就不奢求拿她跟隔壁差不多年龄的傅禹比较了,最近愈发觉得她是连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徐晓曦都不如。
苏老师还在喋喋不休地罗列陈晓蟾在学校的一系列“光荣事迹”,陈涌星一边陪笑脸一边瞪着旁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当事人。
正头大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诶?怎么不关门啊?”
声音未落,一双长腿就从大门外迈了进来。苏老师一见来人,立马站起身来伸出手来同徐敬棠握手。
“徐团长好。”
徐敬棠摘下帽子同她握手后又示意她坐下。家里家具不多,此刻两把椅子都被人坐着,苏老师有些坐立难安。
反观徐敬棠倒是十分自在,直接就在陈涌星的扶手处坐下,手上也不老实,当着苏老师的面就把手搭在了陈涌星的头上。
陈涌星此时早已憋气许久,又不好对陈晓蟾发火,徐敬棠撞到枪口上,一低头就看到自家妻子望向他的目光能喷出火来。
多年的婚姻生活教会了徐敬棠什么叫见好就收。
他低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起身,半弯着腰眯着眼望着对面花了脸的大女儿。
“哟,看起来战况焦灼啊。小娘子军?”
“又打架啦?”
陈晓蟾很喜欢自己的爸爸,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救兵来了,此刻立马解释,“高年级那帮人说我们身子太弱,保卫不了革/命成果,不带我们玩,还推我们。”
“那也不能打架啊?”
孺子不可教也,陈涌星以手抚额,正要说话就听到自家丈夫抢先一步道。
“怎么样?打赢了?”
“当然啦!我打了他们个屁滚尿流!”
徐敬棠大笑起来摸了摸陈晓蟾乱七八糟的麻花辫,“不错,没给你爸丢人!”
……
老师还在这呢!
传出去别人得怎么说徐团长家?
果然苏老师听到这不靠谱的话之后也是坐立难安,喝了两口水后便起身告退了。徐敬棠倒是没有架子,伸着脖子留她吃饭。
关起门来,父女俩一扭头就看到操着鸡毛掸子的陈涌星对着两人怒目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