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没本事,我这辈子就花钱顺手,我为她做不了什么!但是我起码不害怕!我不会像你们一样跟个懦夫似的讳莫如深,我就是眼泪流干了,我也要为她哭一哭!我就是嗓子喊哑了,我也要骂一骂!”
宋青青心如刀割,不愿再待下去,扭头摔门出去。涌星有些尴尬,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追了出去。
涌星追到书房去,才看见宋青青在抽抽搭搭地抹眼泪。涌星不觉莞尔,宋青青这家伙倒是很有架势,平日里动不动就要哭泣流眼泪,结果真生气了反倒一滴泪没有了,一门心思地铺在扳倒对方上。越生气,嘴皮越麻利,根本不存在打结卡壳。哭也得骂赢了再哭。
这习惯倒是挺好,起码不出亏。
“笑什么笑啊!”
宋青青抽抽搭搭的,涌星走上前来笑,“我笑你嘴皮子厉害啊,你刚才没看到,我从没见过那两个人脸色这么难看过。尤其是你哥,那脸拉的跟驴一样。”
“那也是他活该!他们两个就要这样相互折磨,活该他心里难受!”
宋青青仍旧气不打一处来,涌星听她的意思知道又是宋雁声和林洵的事,他们之前前尘往事太长太复杂,涌星懒得打听也不愿打听,只是乖乖地听宋青青抱怨。
“男人就是这样,看着人前风光地很,人人尊敬,人人奉承,但其实都是懦夫!”宋青青骂着又望着涌星道,“涌星,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你。我和林洵看着风光,但其实都不如你。经过这事我是发现了,靠树树会倒,靠人人会跑,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嚯,还挺有斗争精神的。
涌星还没说话,宋青青就哭着告诉她,最近发生了什么。原来她们疏远的这段时间里,沪市各商会之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句老话说“国富民强”,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生活在一片毫无话语权积贫积弱的土地上,任你有滔天的能力,举国的财富,也得乖乖认栽,受人欺凌。
原来自从战争开始,全国各地失守,沪市只剩下法租界一个中立的地方,日本人愈发嚣张起来。沪江商会开始还能与日本人平起平坐来,近年来确实愈发卑微起来。而章鼎竟然为了保护自家商会,竟然想把林洵嫁给日本的伊藤将军,试图永修两家之好。
林洵哪里肯愿意,直接趁人不注意跳了楼,不过幸亏是二楼,只是摔破了脑袋,如今只躺在床上静养,又不可吃饭,所以身子愈发亏空下来。而章崇茴就算是章家的长子,在章鼎眼里也不过是个接班人,听话尚且有糖吃,不听话不过是个玩意儿。
宋青青不是不知道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可是心里太过难熬,索性不如大家闹一闹。
“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涌星听后十分惊讶,一是没想到章鼎这老汉奸对待自己的子女尚且如此不留情面,就这么舍不得钱和权利;二是没想到林洵竟然处于如此苦难境地;三是没想到宋青青脑子还怪清楚的。
“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们这种人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幸亏我哥待我不错,不然只怕我也是这种下场了。衣着光鲜,前呼后拥,又有什么用?想要的,想做的,半点不由人。”
宋青青止了哭,第一次流露出疲惫的样子。林洵的情况的确给了她不小的惊吓,她一面为林洵痛心一面又是一阵兔死狐悲之感挥之不去,第一次开始大量自己的生活起来。
涌星也叹了口气,她起身到书桌上倒水给她,谁知道却在桌子上看到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压在书下,她看着有点眼熟又有些奇怪,抽出来竟然是一本《反对自由主义》。
涌星一愣,一旁的宋青青注意到了,冷笑,“天天那些小册子,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帮帮阿洵!”
涌星笑了笑,不留痕迹地将册子放回原位,端了水给她。宋青青哭了这么久也渴了,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多。
“你知道宋先生在看些什么么?”
涌星试探,宋青青摇摇头,“他爱看,你懂我的,我一看字儿就犯困。”
涌星心下更加奇怪了,她记得章崇茴曾经跟她说过,救她的事多亏了宋雁声,不然他可想不出这样一个不费一兵一卒的法子。
宋雁声为什么要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