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星笑嘻嘻地耍无赖,“可是阿洵不听的呀,我说你是她哥哥,怎么可以连你都瞒呢?但还是阿洵体贴你,她说你是章家长子,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她。她总不能让你为此被人在后背戳脊梁骨啊。”
这番话说的春风化语,更何况林洵此刻还躺在病床上,章崇茴心里难受也就不再计较了,脸色也缓和许多,“那也不能这样对我。”
涌星望着他这模样,也是暗自惊讶章崇茴这人可真够好哄的了。心中不禁柔软下来,伸手抓了抓章崇茴低垂的脑袋,“知道啦,章崇茴小朋友。”
章崇茴面上一哂,不好意思道,“我不是小朋友了。”
“得了吧,你就是,章崇茴,你一直是个小朋友。”
涌星见章崇茴情绪缓和了,这才又道,“我问你,你现在要怎么办?”
她问的含糊,但听到两个人的耳朵里却都是心知肚明。章崇茴这才发觉自己的处境很尴尬,当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尚且可以置身事外,可是如今他已揭晓答案,而他同时也知道章鼎是费了多大心力“寻找”林洵。
章崇茴才发现事情好像在他撞破一切秘密之后变成了一个比之前更胶着艰难的状态——他不会骗人,更厌恶骗人。那他又该如何回家去面对章鼎呢?
涌星望着他这幅迟疑懊恼的模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虽然她并无责怪章崇茴的意思,但是涌星认为她很有必要借此提醒一下章崇茴。他太直白,万事只看所谓的“道理”“公平”,以为世界都被所谓的道德划分成了黑白分明的两方面,却从不放眼去看周围的环境是否还能接受他尚未褪去稚嫩的道理。
也忘了世界从不是非黑即白的。
黑白本就非常人所能控制,纯黑太低劣,纯白太高尚。
然而这世上还有一个比黑白更大的灰色地带来为大多数服务。在这个灰色地带,黑白都可以如同水滴汇入江河一般融入进去。
而如何将黑色摘除不被同流合污,如何分辨白色吸取进步,如何在广阔的灰色空间里游走去争取最大利益又不违背本心,这本身就是一门很难的学问了。
“……或是你是对的。”
章崇茴沮丧地低下头来,“看来我还需要学的有很多。”
章崇茴陷入思考,喃喃道,“可我真的不愿欺骗别人,更何况那是我的父亲……”
涌星望着他那副愁眉苦脸死活不开窍的模样,气的轻敲他的脑门,“傻瓜,哪个让你骗人了?”
“啊?”
“帮帮忙,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总有说话的权利吧,别人没问,你凑上去说什么?”
章崇茴恍然大悟——他厌恶骗人,但同样拥有不说的权利。涌星一句如此简单的话,听到他耳朵里却是醍醐灌顶。章崇茴不觉傻笑起来,涌星也笑了起来,“行,孺子可教。”
两人正说着话呢,忽然听到旁边有报童跑过举着报纸高呼,
“号外号外!沪城名媛离世,葬礼规格震惊整个商甲圈!号外号外!”
章崇茴本就心系林洵,一时间杯弓蛇影竟然听这消息就吓了一大跳。他并不知林洵此时近况,跟到医院的时候还来不及进去就怒气上头冲了出去。
心念一动,怎么想都感觉那报童说的死了的沪城名媛就是林洵。
当即就买了份报纸。
涌星知道定然与林洵无关,不过看章崇茴急成这个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反正现在章崇茴肯定什么都不信,倒不如让他买份报纸眼见为实,而涌星也全当看热闹了,章崇茴接过报纸后着急打开报纸的空档,她也凑过头来看那报纸上的字。
结果忽然“柳毓稚”三个字映入眼帘。
涌星站在人影如织的大街上,站在章崇茴的身边,忽然连呼吸都忘记了。
一阵春风吹来,风里隐约有些玉兰花的气息。像是这股忽然而来的花香激活了她的意识似的,涌星才忽然恍惚想起来,已经到了玉兰花谢的时候了。
耳边传来章崇茴如释重负的呼吸声,他轻松地将报纸丢在地上。涌星这才像是回魂一般,想要伸手去抓。
可春风又过,那报纸卷了卷就飘到了马路的另一边,被路人踩了一脚后还来不及喘息,就被卷入车下,终于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老家每天都有很多事
这几天日更可能没法保证了给大家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