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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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绽黄的季节,天晴云薄,江水不波。
这日,一辆华盖马车停在国子监门口,自那马车上,下来两个长相很是相似的粉团子。
俩人瞧起来,年岁应当在三、四岁的样子,一双眼闪闪溜溜的,深而密的睫毛嵌在眼睛周边,粉雕玉琢的脸上则挂满了没边的顽皮,且说话间,两颊还有若隐若现的笑靥。
有路过的妇人见了,便问了同行之人一嘴:“哟,这二位是哪家的小娃娃呀?长得真可人。”
她那同伴低声回道:“你不认识?这二位啊,可是博安侯府的小公子和小千金。”
问话的妇人猛地一拍大腿:“哎哟!那可是真正的贵胄!”
同伴附和道:“说对了,那位博安侯啊,现在可是掌着吏部和枢密院的人物,又最是受圣上看重的,那位侯夫人可也是皇后娘娘的表妹,与皇后娘娘不是一般的亲近…这两位之贵呀,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子女能比得了的。”
知了身份,先前还就瞧出了生得好看,这下子,更是瞧出点别的什么来了。
那妇人感叹道:“怪不得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就这样贵气无双呢,你瞧那小公子,恁地举止端方,那位千金小姐也是个安适温婉的,果然龙生龙凤生凤,人博安侯两口子所出的,就是不一样。”
而此刻,那妇人口中‘举止端方’和‘安适温婉’的两兄妹,正使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国子监门口的台基。
康慕雅发着愁问:“兄长呀,你说小叔叔会帮咱们写那东西吗?”
小世子康慕诚淡定地拍了拍胸脯:“别担心,小叔叔可是念了两年书的人,听说能进这国子监童学的,都是以后能当大官的人,不过一篇檄文而已,肯定难不倒小叔叔的。”
康慕雅摇摇头:“我不是怕难倒小叔叔,我是怕小叔叔不帮咱们写,你忘了吗?小叔叔和阿娘关系可好了。还有阿爹,就算小叔叔帮咱们写了檄文,阿爹也不一定就会帮咱们作主啊?阿爹向来都是维护阿娘的。”
小世子鼓起脸来指责胞妹:“那是阿娘会撒娇,你也是姑娘家,你怎么不晓得跟阿爹撒个娇?”
康慕雅当即不服气地反驳道:“阿娘叫的是夫君,我叫的是阿爹,那能一样吗?”
康慕诚:“得了吧,明明是你总闹阿爹,上回差点把他书房的锁都给拆了,阿爹生气,才不吃你的撒娇。”
康慕雅急眼了:“就你乖,阿爹的玉牌都给你摔坏过两块,还有他上朝的笏板,那上面的丁老头不是你画的?”
康慕诚也不否认,只急着找人垫背,便攥紧了小拳头,道:“那是阿娘教我画的!”
康慕雅撇了撇嘴角:“嘁,阿娘可没教你往那上头画,你胆子真大,活该你天天挨训!”
想起自己阿爹那日上朝回来铁青的脸,康慕诚缩了缩脖子,又觉得不还嘴有失兄长风范,便梗着脖子犟道:“谁说我天天挨训?阿爹明明已经三日没有训本世子了。”
康慕雅踢累了,转身在那步阶上坐了下来:“你等着吧,说不定今日阿爹下值就要训你了。”
听了这话,康慕诚顿时变了脸色:“为、为什么?你、你吓人!”
“昨日小表妹来了,你捉那么大一只知了去吓她,小表妹哭得差点没喘过气来,这事儿你当阿爹不知道?”
康慕诚很有些气急败坏:“那是她胆子小,明明姑丈是武将,姑母也是个胆子大的,怎么就生了个胆子那么小的女儿?”
他小脑袋瓜子一转,立马去瞪自己胞妹:“昨日除了你,明明没有其它人在场。好啊,肯定又是你告的状对不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就知道天天逮我的错,有本事你去逮阿娘的错啊!”
“就会说我,你不也是天天告我的状?”
被瞪了的康慕雅顿时也生气了,说着话,她伸手去拍了下自己兄长:“别踢了,我坐在这儿,你把灰都踢到我身上来了。”
康慕诚挨了打,更不肯停了:“我偏要踢,告状鬼,踢你个满身灰!”
“你不许踢!”
“本世子偏要踢!”
兄妹两个吵着吵着,三言两语间,竟直接在国子监门口扭打起来了。
对此,博安侯府跟着来的下人见怪不怪。
少夫人吩咐了,遇两位小主子打架,只要手里没拿武器,那远观便可,莫要插手,让小主子们随意发挥。
门口两小只正演武时,一群提着书箱、身着襕衫的小生员陆续走了出来。
是国子监里的童学放课了。
刚刚还打得跟乌眼鸡一样的两兄妹,这会子,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守在门口望眼欲穿。
不久后,一名八、九岁上下,面色严谨、神态老成的小小郎君也走了出来,引得门口一对龙凤胎快步上前,忙不迭地唤着‘小叔叔’。
骆飞沉见了这兄妹二人,停下步子后,冲二人略一颔首:“雅姐儿、诚哥儿,你们怎地来这儿了?”
康慕雅率先开口了,她笑得灿烂,两颊的小浅坑灵动可爱:“我们有事找小叔叔。”
骆飞沉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