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幕城的黄昏下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肃穆巨大的城墙立在远处,像一栋沉默的巨人,身披鎏金彩霞,等待着夜晚降临。
苍歧拉着云吞的手晃晃悠悠往回走,路边田间耕作的百姓瞧见他们,离得好远就跑过来,用衣裳兜着刚从土里摘的鲜花生往他们手里塞。
他二人一路回来,刚进客栈,就听花灏羽惊讶道,“咦,你竟去买菜了。”
“婶婆觉得我好看~,送的~”云吞一屁股坐下来,指挥苍歧将手里刚出土的南瓜、大把的花生秧苗放到桌上。
花灏羽抓过一把花生,去土剥皮给温缘吃,“嗯,是好看,差不多就抵这一兜花生。”
云吞嘴一撅,扯苍歧的衣角,“揍他~,群殴~!”
苍歧摸摸他的脸,云淡风轻的睨了一眼花灏羽,神情似笑非笑。
后者被他这不轻不重的一瞥,抿住了唇,夹着尾巴拎着杂毛小狐狸就走。
帝君他老人家在蜗牛面前是有点怂,但转过身挥挥袖子还是睥睨天下俯视苍生的上古大神,神姿卓绝,威严尚在。
云吞雄赳赳站在苍歧后面,蜗仗帝势,甚是满意,男人嘛,又老又穷没关系,带出去能撑场面,特给脸就行。
苍歧抱了一路的蔬果,身上沾了一身的泥,他伸手拍了拍,愈拍愈脏,瞥了眼云吞干干净净的白袍子,自己回屋换了件浅黄色绣纹广袖裳,穿着出来了。
云吞坐在桌前喝茶,一仰头,顿时喷了出去。
木匣子里的小小蜗抬起触角一看,也跟着鼓起腮帮子对着小灵芝噗~噗~噗~喷口水。
小灵芝,“……”
云吞拍着桌子哈~哈~哈~大笑,“你穿的这么嫩做甚么~”
苍歧身上的浅色素纹袍用银线暗绣了大片写意莲,外罩一件细滑薄丝的对襟纱衣,劲瘦的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再配上他身后一头墨紫色长发,有种说不出的俊美和倜傥。
好看是好看,云吞笑嘻嘻的瞅着,就是一想到这老东西的年龄,总觉得有种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感觉,于是笑的更加不能自己。
苍歧没穿过这么浅的衣裳,也有点别扭,走到云吞面,弯腰看着他,眼里含着薄薄的无奈和笑意,“不好看吗?”
“噗,好看,老太太穿红衣,好看死了噗哈哈哈哈。”云吞眉眼弯弯,一笑起来,圆圆的酒窝都洇着一团粉色,他像是被戳住了痒痒肉,抱着苍歧的腰笑的不停。
趴在木匣子里的小小蜗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见爹爹笑的那么开心,也跟着张开小嘴咯咯直笑。
苍歧按在他后背,抚摸他纤细的脊椎骨,一节一节按下去,用拇指慢慢摩擦。
直到云吞笑声渐渐停了,揉着湿漉漉的眼睛从他腰间抬头,“为什么换衣裳,嗯?”
苍歧亲了亲他眼睛,低声说,“还记得我只着墨衣的原因吗?”
云吞微微一愣,随即飞快的想了起来,他红着脸掐了一把苍歧的腰,将脸贴上去,痴痴笑了。
墨色耐脏,没媳妇给洗衣裳,而现在,他有了。
苍歧拍拍他的脑袋,“在屋里放着,有空给我洗了,就洗这一次好不好?”
云吞没料到老东西说点情话也能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兀自扭捏了一会儿,乖乖的点点头。
花灏羽蹑手蹑脚探个头,没料到这两人还在大堂里腻歪,他收回脚,转身打算走。
“等等。”苍歧放开云吞,倒了杯茶,“花公子,有些东西想给你。”
花灏羽哦了声,犹犹豫豫走过去,腻歪这种事难不成还要他守在一旁观看?他正胡乱想着,看见苍歧从手里化出了一团火。
云吞皱下眉,握着木匣子退后了些。
那团火浮在他手心里,汹汹烧着,火光跌入眼中,映的人眼发疼,而火心的中央,有一头两面六足的兽,生的面目狰狞。
“这是孽兽,我下凡就是为了捉它。”
扭曲的火焰在苍歧手里跳动,孽兽凶悍的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张开嘴喷出炽热的火球,火球被被苍歧施了咒,任由它怎么发怒都喷不出来。
“吼声如雷,张口吐火,花公子没忘吧。”苍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