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洞穴隐秘,里面又有那么多粮食和米面,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无意间发现,使得敌人损失惨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保护叶夏在各级领导看来,很有必要,并且勒令王支书和江安这个大队长,务必得和社员们郑重其事地说说,免得有人嘴上不把门,在有心人设套下说漏嘴。
有省领导的命令在,还别说,大梨树大队的社员都挺忌惮的。好叭,即便没省领导的命令,单就大梨树有江安这个大队长在,哪个不想在大梨树呆了,尽管恩将仇报,将叶夏发现洞穴一事,捅到大梨树大队以外的人耳中。
然,在叶夏看来,各领领导的所谓保护她,其实压根就没用。试想想,事情当日闹得那么大,大梨树一下子开进来好几辆卡车,
出动那么多矫健的绿色身影,再有第二日的省报、县报记者来村里做采访,整件事儿的细节可以做些隐瞒,但“有心人”如果真想报复她一个小孩儿,人家只需要随随便便到大梨树打听打听,十之bā • jiǔ会知晓报道中的小女孩是哪个。
这是叶夏心里想的,但这想法说到底很多余。缘由?很简单,粮食和米面都是出自叶夏的空间,“敌人”屯粮、屯米面根本不存在,就算叶夏的姓名和相片不慎流出,对叶夏造成的影响应该不是太大。
是的,不是太大,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譬如引来心思多的人怀疑,从而设法出现在叶夏周围,想从叶夏嘴里打听点旁的什么消息。
好叭,这纯属叶夏闲得无聊,天马行空想的。
“这就见报了,省报记者是昨天来村里的,没想到今个就能在报纸上看到报道。”
江安说着,接过程爷爷手中的省报仔仔细细看起、那篇有关大梨树后山上发现神秘洞穴的报道,好一会,他看完整篇报道,对程爷爷说:
“粮食的确是好粮食,颗粒饱满,作为粮种种到地里,肯定能取得大丰收。上面把那些粮食和米面拉走前,给我们大队每户分了点米面,够大家伙吃一阵子,这样吧,程老,我就收您一块去,粮票再多拿一斤,多出的,你总该收起来了吧。”
把四块钱和三斤粮票递向程爷爷,见对方依旧不接,江安笑劝:“就像您老说的,这年月大家都不容易,我怎能占您的便宜。”
叶夏在旁看着,见程老半晌都没去接她爸手中的钱票,不由走上前,将她爸手里的钱票给程老:“程爷爷,收起来吧,要不然,我爸肯定会让您把提来的谢礼走时拎回去。”
闻言,程老无奈地笑了笑:“好,程爷爷收起来。”
长辈们在堂屋说话,叶夏瞧哥哥们带着弟弟去了前院玩儿,不自主地跟着走出堂屋,熟料,程隽朗不声不响在她身后跟着:“我叫程隽朗。”
身后传来男孩儿淡漠的嗓音,叶夏走到院中央,顿住脚,回头看向对方:“我知道。”
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程隽朗的声音再次漫出唇齿:“过完暑假我会回京城。”
听着这话叶夏感到莫名其妙:“……”
这孩子到底想说什么?
似是看出她眼里的疑惑,程隽朗抿了抿唇,说:“回到京城我给你写信。”
叶夏眨眨眼,想问句你干嘛要给我写信?
他们又不熟,至于吗?
想是这么想的,她微微一笑,嘴上却说:“好呀,只要收到你的来信,我会写回信的。”原以为话题就此结束,谁知,程隽朗忽然又说:“我有忘记很重要的事。”
这可把叶夏弄得越来越糊涂了,她好看的眉头微蹙,大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不解”,就听程隽朗的声音自唇齿间缓缓溢出:“你去过京城吗?”
叶夏摇头。
“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这句,程隽朗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天边的云朵发怔。叶夏这会儿却在思索程隽朗那句“我有忘记很重要的事”,该不会是……有那个可能吗?
“陆向北。”
她在试探,身旁的男孩儿听到她唤的名字,疑惑地看向她:“陆向北?他是谁?”
为何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呢?
没从程隽朗眼里看到她要的信息,叶夏心里禁不住苦笑,是她想多了么?
半晌没听到她再做声,程隽朗把目光挪回天际。
考虑到江安两口子还要上工,程爷爷几人临近下午一点,别过叶夏一家,坐上车返回县城。
“大队长,那车上做的是你家亲戚呀?”
聚在叶夏家院门外看热闹的人不少,见吉普车驶远,有人就问起八卦来。江安摇头:“不是。”
在他音落的瞬间,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随之响起:“车上坐的可是大人物,人家来咱们是专程感谢夏夏的。”
这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村里的“事事通”王婶子,她绘声绘色地对周围说:“我家不是住在村口嘛,那辆小汽车开进村,
突然就停在我家院门口,跟着从车里下来为老干部,问我夏夏家住在哪,我当时随口就问那位老干部,找夏夏什么事儿,就听那位老干部说夏夏在昨个救了他孙儿一命,他们一家人今个来找夏夏,是专程登门谢谢夏夏。”
“夏夏昨个有在县上救人?我滴个娘呀,咱们夏夏咋就这么厉害呢,前面救了咱大队人一命,部队,是救了很多很多人一命,昨个去县上看病,又救了一个小孩一命,看来,夏夏真是个有福气的娃儿!”
“对对对,夏夏是个有福气的娃娃,大队长,你家夏夏是个福娃娃,日后咱们大队沾着夏夏的福气,没准以后再也不会饿肚子啦!”
“大队长,你家夏夏长得又好看又乖巧,而且心地善良,我看哪,宋家兴许说得对,你家夏夏八成就是个福娃娃,能抱有咱大队的人不饿肚子呢。”
看热闹的社员们你一句我一句,尽在江安两口子面前说叶夏的好话,听到江安和林兰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了。他们家闺女有没有福气,
不需要旁人操心,这一个个给她闺女按上“福娃娃”的名头,要是过个十天半月,长点过个一个月两月,等不来救济粮,大家又饿起肚子,难不成都求到他们闺女面前来?
抑制住心底的复杂情绪,林兰笑着应付社员们两句,转身就招呼江安和儿女们回院里。
热闹看完了,除过羡慕还是羡慕,见主人家都回了,围观的社员方四散而开。
“这麦ru精给爹娘那送一罐吧,留下一罐给孩子们喝。”
林兰将程家人带来的谢礼一一摆放到桌上,看着两罐麦ru精说了句,须臾,她又说:“夏夏,你看,这多半是程老夫人给你买的,去试试,看合身不。”
打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裹,看到里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红色无袖连衣裙,林兰眼睛一亮,忙闺女到跟前:“你自个那个鞋盒,真没想到,程老夫人不仅给你买了裙子,还给你买了双白色小皮鞋。”
谢礼确实是程奶奶准备的,从程隽朗口中得知叶夏的大概年龄和身高,老太太昨个下午专程逛了趟商场,不仅有给叶夏到专柜前买连衣裙和小皮鞋,还买了麦ru精、大白兔奶糖等紧俏品。
总之,程家给叶夏送的谢礼不薄。
好看的裙子、皮鞋、带蕾丝边的白色童袜,叶夏空间里不少,那些都是她闺女六福没穿几次,放在柜子里嫌占地方,被她整理衣物时,
随手就收进了空间。事实上不仅仅是这样,大福哥几个从小到大不穿的衣服、鞋袜什么的,以及叶夏自个和陆向北穿过的衣物等等,每每家里做大清理,皆有被叶夏这个女主人心念一闪,把那些不用的大小物件儿,归置到空间一隅。
眉眼低垂,叶夏心想,等再大点,她就能自个出村子,前往县城,转一圈回来,给家里能带不少东西回来。至于来源,城里人淘汰,送的。
空间里有新的,但她年岁在这摆着,即便不缺钱,可她真要往家拿回一件新衣服,势必得被她爸妈联合起来上政治课,而半旧,其实有七八成新的衣物和球鞋,她拿出来,她爸妈顶多说城里人有钱,不会忘旁的地方想。
“下工回来,用了晚饭,我给爹娘把麦ru精送过去,再拿瓶罐头和一包白糖。”
江安如是说着,闻言,林兰没半点意见:“成,我给你装到网兜里,你到时给爹娘提过去。”
……
驶往县城的吉普车上,程奶奶看眼坐在副驾驶座上孙儿,继而对陪她坐在后座上的老伴说:
“夏夏那孩子长得真是好啊!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而且小姑娘纯真善良,离开前,我差点想和江同志提出,收养夏夏做干孙女呢。”